第八十八章 夜談
如果認真的論起交際能力的話，十個楚清風也比不過一個千音羽溪。楚清風想和羽溪話的時候，找一個話題簡直難如登，而當羽溪有心要轉變尷尬的局麵時，卻可以很快找到突破口。
所以楚清風話音剛落，就聽羽溪問道：“你，這雪玉筍真能幫我修複腳上的傷嗎？為什麽我從前沒有聽過它這個功能？”
台階都鋪好了，楚清風也就順其自然地下來了。
“其實美容的功效本身就帶有一定程度的修複作用，隻是不太明顯罷了。”
羽溪煞有其事地搖頭歎息，道：“如此看來雪玉筍的功效著實不怎麽好，當不起它稀世珍寶的名頭。”
“這世間的珍寶啊，一般分為兩種，一種靠著強大的功效而寶貴，另一種則是因為稀少而寶貴，我私心覺得雪玉筍屬於後一種。沒什麽用處，再美的容顏終究都會老去，雪玉筍根本就改變不了。”
羽溪著不知想到了什麽，環抱住自己的膝蓋，把頭擱在膝上，神情沒落。
楚清風不能理解羽溪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怎麽有這種想法，於是道:“可變得美麗總是一件好事情，美人總是能得到多一些的寬容，不是嗎？”
羽溪輕蔑一笑，道:“同時也會招致禍端，帶來災難。”
楚清風疑惑，“怎麽講？”
“嗬！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因為祭大會上一舞，被燕銘盯上，現在還跟你待在深山老林裏逃亡。”羽溪突然覺得諷刺，她若是醜一些也不止於此了。
“你知道嗎？祭大會之前我在東臨的神廟裏住了三個月，每都有一碗用雪玉筍煮的湯，使女們嚴格控製我的飲食，那一陣子我連一口肉都沒吃過，還要日日練舞，學習高雅的儀態。這所有的付出造就了我的美麗，也讓我失去了所有的自由。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不美。”
羽溪難得吐露心聲，她覺得很委屈，從父皇命她去神廟學習的時候開始，她便再也抓不住她的命運了。
楚清風能感受到她的悲傷，突然不知該些什麽，隻勉強安慰道:“那的你，真的很美！我從沒想過那夜空裏璨若星河的女孩子會來到我的身邊，到現在都覺得不可思議。你看，誰的生命不是充滿了未知？”
羽溪突然覺得很放鬆，仿佛其他一切的煩惱和危險都離得很遠，世界靜得隻剩下她和楚清風兩個人。
她轉過頭去看楚清風，道:“是啊！人生若浮萍，誰又能抓得住呢！”
“不過你竟然會認為我美，我以前總覺得你不識美色！”羽溪打趣道。
“嗬！”楚清風輕笑，扭頭看著羽溪卻沉默不語。
羽溪微微紅了臉，輕咬著下唇，同他對視了一會兒，問道:“你對我們的婚事就沒有過一點兒反感嗎？”
楚清風愣了一下，悵然道:“有，但是太微弱了。”
“祭大會的場景會被很多仙人施法實時地轉播在每個大城市的上空，確保世上大多數的人都能看到，我在河口城看到你的時候就疑惑怎麽會有這樣的女孩子，神秘又高貴，像是遠在邊的雪山。”
“噗嗤！”羽溪沒忍住笑了，看來自己當初的樣子迷惑了不少人。
“你繼續，後來呢？發現我和第一印象不一樣的時候有失望嗎？”
楚清風想起碧落草原上的羽溪，她比現在要真誠太多，於是心髒軟的一塌糊塗，道:“不失望，祭台上的千音羽溪太孤獨了，我喜歡現在的你。”
羽溪勾起嘴角，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道:“你這樣讓我覺得來北燕和親這件事沒有太糟糕。”
知道楚清風聽到這句話有多驚喜，就老終於告訴他他所有的忍耐和努力都沒有白費。
“我曾在一本古書上看過一段話，大意是唯有絕美的女人能阻擋一顆英雄的心，唯有極致的溫柔能讓最勇敢的男人害怕布滿荊棘的成功之路，正所謂‘溫柔鄉，英雄塚’就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其實我一開始是不想理你的。”
羽溪聽了這話便把腦袋湊近了，調笑道:“你覺得我是父皇送給你的溫柔鄉？”
楚清風很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隨即點零頭。
“嗬嗬！”他真看得起自己，羽溪試圖再進一步，難得和這個男人有深入交流的機會，羽溪不想放過，隻有知道他的想法，日後才好行事。
“那麽，你淪陷了嗎？”
這似乎是一個有些越界的問題，羽溪莫名感到緊張。
楚清風卻勾勾唇角，往羽溪這邊靠，低沉的嗓音在羽溪耳邊響起，帶著熟悉的內斂和陌生的誘惑:“也不知是誰放著好好的妻子不當非要做我的戰友，讓我怎麽好正視你的美貌？”
楚清風羽溪扭頭去看他，卻撞進了那雙無限深情的眼睛裏，她疑惑地眨眨眼，怎麽突然就離得這麽近了呢？
夜風清涼，帶著絲絲縷縷的涼意和柔情，在兩個人中間轉啊轉。
“你……啊欠！”
然而事實上吹冷風的後果就是要著涼的，所以羽溪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將空氣裏所有迷亂的因子全吹散了。
羽溪抱歉地笑道:“我冷了！”
楚清風滿臉的笑意，一手揉揉羽溪的發，一手從羽溪膝下穿過，將她端起來放在自己腿上。
“啊！”羽溪驚了一下，下意識摟住楚清風的脖子，雖然有些突然，但羽溪沒有反抗。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已經變成了一個熟悉的溫暖的懷抱，羽溪把頭擱在他的肩膀上，任由楚清風將他的風衣蓋在她的身上，感到自己被楚清風的氣息包圍了。
“好些了嗎？”楚清風問。
“嗯，好多了。”羽溪輕聲回答。
這麽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羽溪覺得無聊，想要睡覺，可一閉上眼睛便覺得心慌。她竭力地在控製自己不去想白發生的事情，可越是控製越是心慌。
羽溪隻好作罷，仰著頭將眼睛睜得大大的。
從她這個角度隻看得到楚清風的脖頸和耳朵到下巴的那一條線。看著看著心思也不知飛到哪裏去了，羽溪疑惑世上怎麽會有那樣優美的下頜線，線條流暢又不失硬朗的陽剛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