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住院
兩人等候在急救室門口，宋屔尤其緊張，一直咬著手指，宋屔一緊張就會不自覺的咬手指。方羽一邊看著手術室，不時的還看宋屔幾眼。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女人跟陸博易的關係不一般，剛才在眾目睽睽之下不顧大家的眼光，而要求和他一起來醫院。方羽不時的打量，不知道宋屔到底是一時著急過頭忘了場合，還是有目的故意這麽做的。
之前就聽說陸博易解聘了這個中文老師，陸博易的中文能力，方羽感覺得到，並沒有像他說的那麽差，根本沒必要找什麽老師，看來著陸博易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兩人這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方羽倒是好奇起來了。
醫生終於出來了，兩人急忙上前詢問，“大夫，情況怎麽樣了？”
宋屔注意力集中在醫生身上，擔心說出什麽不好的消息。
“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病人馬上會轉到病房，你們去病房吧。”醫生說完冷漠的離開了。宋屔雙手緊緊握住，指甲幾乎嵌入皮膚裏。眼淚忍不住留了下來，但是怕被方羽看到，急忙將頭轉向另外一邊。不過方羽還是注意到了，也不覺的為之一顫。
看到還在昏迷中的陸博易，方羽再看了宋屔一眼，“宋小姐，不知道你方不方便，你能否在醫院照顧陸總幾個小時。我先回酒店去拿一些東西，萬助理得淩晨才趕得到這裏。”
萬樂去香港處理陸博易父親公司的業務一直沒有回上海，一聽到陸博易生病，他比任何人都要擔心，說立刻趕過來。
“沒問題，我會在這裏照顧他的。”
“那好，麻煩了。”方羽說完就退出了病房，走到門口還頗有意味的看了看病房裏的兩人，宋屔的目光一直專注的看著陸博易，那眼神說是戀人也不為過。
淩晨一點左右，萬樂趕了回來。看到宋屔，似乎有些意外，“方羽呢？”萬樂沒有問宋屔為什麽會在這裏，而是轉問了方羽為什麽不在。
“放副總有事先回酒店了。”
“Arron情況怎麽樣了？”萬樂走近查探，臉上毫無血色。
“醫生說情況已經穩定了，需要住院治療。”說完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萬樂，現在似乎再留下來，又有些說不過去了。他最好的朋友已經來了，她是不是應該離開了呢？宋屔不舍的看了陸博易一眼。
萬樂也注意到宋屔看陸博易的眼神，於是對宋屔說：“宋屔小姐，可否借一步說話。”
宋屔看萬樂的表情，再看了陸博易一眼，轉身跟著萬樂出了病房。兩人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萬樂的表情很慎重，宋屔知道他要說的事情一定和陸博易有關。
萬樂終於開口了，“你說一個人要是兩次都愛上同一個女人，這是不是命運？”
宋屔驚訝的看著萬樂，“你是什麽意思？”難道他知道？宋屔有些不敢想象。
“其實有些事情要查起來很簡單，上次見喬淇小姐的時候我就有些懷疑了。當時我跟她說在采訪Arron的時候有些事情是不能問的，但是很奇怪，當時喬小姐並沒有追問哪些事？甚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沒有就乖乖的照做了。我看過她以往的一些采訪稿，她應該不是那種人家說不能采訪就不采訪的人。而她那麽做了，隻能說明她知道其中的緣由。”
宋屔有些驚訝，不知道萬樂竟然見過喬淇了。萬樂接著說到：“我有些懷疑，所以我就找人去嘉興查探了一下，事情就那麽浮出了水麵，我也就知道了你的存在。”
“對不起。”宋屔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道歉，或許是因為要道歉的事情太多。
“arron失憶之後，Uncle把他以前的事情都塵封了起來。也不允許別人提起，對他那段過去其實知道的人很少。就連uncle對其中的一些細節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說實話，聽到酒店那些傳言，我還以為是誤會。所以我找過Arron，但是他告訴我，他是認真的。”
萬樂還記得那次找陸博易的情形，那天他剛從倫敦趕回來。聽到酒店的一些人在議論，原本以為隻是誤會，所以就去找陸博易求證。
“你和宋老師是怎麽回事？”萬樂在陸博易麵前一向都稱宋屔為宋老師。
“我喜歡她。”陸博易直言不諱的說了出來，萬樂很吃驚。心裏那些擔心突然變成了真的，其實那個時候他才剛剛知道陸博易以前的那些事情。但是那個時候宋屔已經是陸博易的老師了，他不能阻攔。
“你是認真的？”
“你看到過我拿感情開過玩笑嗎？”
這倒是實話，陸博易還真的不是那種會拿感情開玩笑的人。雖然在英國他曾經交過兩個女朋友，但是時間也沒多長。後來再也沒看到過他身邊有其他女人出現過，他對待感情向來都很真誠。
萬樂看了宋屔一眼，“你對博易是怎麽看的？你還愛他嗎？不，或者我應該問你愛過他嗎？”萬樂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後，對宋屔有些怨言，說不恨是不可能的。畢竟是她害得陸博易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宋屔抬頭，不可置信的看著萬樂，為什麽所有人都認為她沒有愛過陸博易呢？萬樂見她不回答，以為是否定答案。
“據我所知，你有一個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你現在出現在博易身邊，又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萬樂真的不相信，眼前的這個女人就是陸博易曾在郵件中說的那個單純、善良，有點小脾氣，但是很可愛的女孩。是變了？還是他看錯了，那麽她的哪一麵是真實的？哪一麵又是偽裝？
宋屔無法回答，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知道他是怎麽站起來的嗎？他在倫敦上坐了五年，他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從輪椅上站起來。在那之前，連醫生都說是不可能的。可是他做到了，你知道他是怎麽努力做到的嗎？他每天都去做複健，手上磨出了水泡，掉了好幾層皮，摔倒了無數次，他也沒放棄。他還要上學，而且成績很優秀，uncle原本派車每天接送他，但是他拒絕了，堅持自己去。好幾次我都在後麵跟著他，看著他一個人艱難的過馬路，上下台階。有好幾次下雨，我看到他全身都被淋濕了，他還是堅持自己走。看到他站起來，我比任何人都要高興。如果他不去嘉興，我們兩個會一起留學的。他出事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情緒一直很消沉。我們用了很多方法，請了很多醫生，才讓他慢慢的恢複自信。”
萬樂在訴說的同時，宋屔的眼淚不自覺的掉了下來，她無法想象陸博易努力從輪椅上站起來的樣子，她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坐著輪椅行走的樣子，她無法想象在努力做複健的同時還要兼顧學業，並且每科都要拿到優秀，那該付出多少的努力。宋屔無法想象陸博易是怎麽堅持過來的，她隻覺得此刻心如刀絞，那些內疚的情緒不斷的往上湧。
“對不起，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那樣。”
“或許真的像Uncle說的那樣，隻是意外，不怪你。但是我隻想知道你現在打算怎麽麵對博易？他這次生病我想也跟你有關吧？”
“他昨天在我家樓下等我，淋了雨。”
萬樂雖然生氣，但是還是盡量冷靜下來，用理智思考問題。“你是不是也在矛盾？”
宋屔沉默，沒有否認。
“宋小姐，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如果你無法選擇她，就請徹底的離開，好嗎？”
“什麽意思？”
“就是離開這裏，你想去哪裏都可以，我可以幫你。但是這裏不可以。”萬樂知道這樣是有些強人所難，但是他也顧不到那麽多了。隻要能讓博易好起來，哪怕是這樣的小人他也願意做。“如果你要留在這裏，那麽請留在博易身邊。”
宋屔抬頭看著萬樂，以為自己聽錯了。萬樂平靜的說：“你沒聽錯，他在沒有任何記憶的情況下再一次愛上你，我想這應該不是偶然。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命運，注定了你們要再次相遇，而他又再次愛上你。我不知道你對博易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但如果你能讓他開心快樂，從前的事情我們可以當它沒有發生過。畢竟那段記憶對於博易來說是空白的，這麽多年都沒有恢複，以後恐怕也很難恢複了。”
宋屔回到病房，看著依舊昏睡著的陸博易，想起萬樂的話，心裏不斷的糾結矛盾。我們真的可以當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然後重新開始嗎？手指不自覺的輕輕撫著陸博易的臉，大概有幾天沒刮胡子了，下巴有些新生的胡渣，有點紮人。
萬樂走了，決定坐一早的飛機趕回香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宋屔的選擇。看著車窗外的燈光，萬樂想起離開醫院的時候，宋屔說的那句話，“我曾經愛過他，深深愛過，單純不求回報，隻是那樣的深愛過他。可是我從沒有對他說出口，等我想說的時候已經沒有機會了。”
萬樂看著宋屔，覺得此刻的宋屔或許才是真實的。那眼裏的落寞和悲傷是無法掩飾的，盡管她在用力的掩飾。
萬樂沒有問她的答案是什麽，隻是說了一句，“希望你能夠讓他重新快樂起來，他的笑容我已經很多年沒有看到過了。”後一句說得無比的低沉，而且傷感。
想象著陸博易臉上的笑容，萬樂不自覺的笑了。
宋屔看著熟睡中的陸博易，無法想象著這張年輕的臉上居然已經很多年沒有笑容了。想起萬樂的那句話，宋屔心中甚是悲涼。現在是該做出選擇的時候了，快天亮的時候，方羽來了，手上拿著陸博易的換洗衣物。宋屔於是抽空回了趟家，順便給陸博易做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