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五百兩
花媽媽睜大一雙嫵媚的丹鳳眼，眼中閃過驚訝，緊接著望向李明貴，麵色不喜：“李童生，媽媽我敬你是讀書人，可你作為讀書人，睡了我飄香院的花魁，拿不出銀子.……”
一張血紅的大嘴，上下翻飛，說出來的話，卻是將整個李家的人驚呆了。
小叔（十二叔）染上了那起子髒病，竟然還去飄香院睡人家花魁，這不是害人嗎？
青樓女子也是人啊！
李果兒在房間裏頭輕笑，李明貴的人品真是壞透了，自個兒得了那樣的病，還去禍害人。
吃霸王餐付不起銀子，竟然拿家裏的清白姑娘抵債……
“混賬！”
下河村的村長，一些德高望重的老人隨著李家在田地裏幹活的人，踏進李家院子，聽到的便是花媽媽的一番話，一些對李明貴寄予厚望的老人，氣得顫抖著手指著李明貴。
李家的男人們，大氣不敢出一聲，心裏頭對李明貴恨得牙癢癢的。
他們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供養著李明貴，可李明貴呢？農忙的時候不下地幹活，跑到鎮上偷懶。
先前逛妓院，染了髒病也就罷了，現在還睡了人家花魁？
妓院裏的花魁，可是他們這些鄉下泥腿子想都不敢想的.……
李安低著頭，麵上盡是羞愧之色，隻覺得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他們李家好不容易出了個童生，不曾想竟然是這樣的人，逛妓院，染了髒病，睡了人家花魁，還要拿家裏頭侄女們抵債.……
三房的房門打開，李果兒手裏頭拿著一塊染血的木板，斜靠著門口，似笑非笑的看著死豬不怕滾水燙的李明貴。
下河村的村長，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大搖大擺坐著的李明貴，對著半老徐娘的花媽媽抱拳開口：“這位夫人，李……李家十二郎真的.……”
睡了你家花魁幾個字，村長實在是說出來，囁嚅了半天，隻能硬擠出這幾個字。
因為心裏頭的失望，村長對李明貴的稱呼也從從前的李童生，變成了李家十二郎。
“這位老爺子，當然是真的，飄香院在宛平鎮數一數二，犯不著訛這位李童生。”花媽媽捏著帕子，笑著開口，心中對李明貴這個童生十分的鄙夷。
拿不出錢，卻睡了她園子裏的頭牌花魁，枉為讀書人……
書生們紅袖添香，她能理解，可是這拿不出銀子，卻裝大爺，還要拿家裏頭的侄女們抵債，她是真的看不起。
不過話又說回來，在商言商，她整個園子裏幾十個姑娘，做的便是皮肉生意，沒道理她精心培養的花魁，初夜給了這位李童生，卻讓她來承受這虧損.……
李安知道這個時候，他作為李家的當家人，必須站出來說話。
厚著臉皮，李安望向花媽媽出聲詢問道：“不知小兒欠了你多少銀子？”
李明貴身為讀書人，不知檢點，這是家醜，李安第一時間想的是先拿銀子讓這些不幹淨的人離開他李家，後麵的事情，關起門來解決。
“老爺子是李童生的父親吧！既然老爺子這樣說了，那小婦人我也退一步，李童生是我那花魁女兒的第一個客人，明碼標價是五百兩，老爺子隻要拿出五百兩，你這些孫女們，小婦人自然也就完璧歸趙.……”
五百兩，李安很想破口大罵，你怎麽不去搶，就一個女人，還是樓子裏的女人，值五百兩嗎？
心中的理智告訴他，不能這樣，這件事情，是他的兒子先做得不對，是他兒子身為讀書人，不注意分寸，落下了把柄在人家手裏。
最重要的是，他的兒子還要考秀才，考舉人，名聲可不能壞……
周氏被五百兩嚇住了，愣了片刻之後，跳著腳指著花媽媽破口大罵：“一個樓子裏的賤貨，值五百兩？你當老娘的銀子是水漂來的，你怎麽不去搶人呢？”
周氏跳著腳罵人，李果兒看在眼裏，心中暗罵周氏真是個蠢貨。
想保下她老兒子，又舍不得出銀子，青樓裏做皮肉生意的，可不就是第一次值錢些嗎？
再說了，人家都說了是花魁，既然是花魁，那肯定是精心培養著的，當做搖錢樹的……
“這位老嫂子，話可不能這麽說？五百兩，可是我飄香院花魁拍賣初夜時，你兒子喊得價，都是伺候男人的，咱們不存在誰賤誰貴的，這個事情就是鬧到官府去，官老爺也是站在我這邊的。”
“隻是，不知你這位童生兒子，能否受得了牢獄之災，坐了牢，還能不能考秀才.……”
官府兩個字，花媽媽咬得格外的中，周氏一下子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地上。
花媽媽很聰明，抓住了李家人的弱點，抓住了李家人盼望著李明貴考上秀才這一點，不鬆口。
周氏心裏頭六神無主，這可怎麽辦才好？
她的老兒子不能就這樣毀了，她還要當官老爺的娘呢？還要穿金戴銀，還要呼奴喚婢呢？
村長和跟隨來的村民們，一字不差的聽到耳朵裏，望向李明貴的眼神裏頭，滿滿的是失望和不屑。
人家飄香院的老鴇都這樣說了，李明貴也沒有反駁，可見就是李明貴自己打腫臉充胖子的，他們能說什麽呢？
飄香院那邊占理，他們沒道理為幫一個名聲壞透了童生，惹來一身的騷.……
李安心裏頭快速的權衡著，臉色變了幾下，狠狠的瞪著周氏，厲聲開口：“周氏，你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拿銀子。”
心裏頭在滴血，可是為了老兒子，為了婆娘說的，老兒子那病能治好，治好了一樣可以考秀才，李安忍了。
銀子可以再有，可是李家就這麽一個考秀才的，他不能不保下來啊！
“老頭子，咱們家哪有銀子？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油鹽貴，一大家子要吃要喝，明貴要上私塾，一年到頭沒幾個餘錢.……”周氏打定主意，不拿銀子，這半老徐娘的狐媚子女人，一個婦道人家不敢把她們怎麽辦？
李果兒嫌棄的看著周氏，暗道周氏真是個蠢貨，到了這個時候，還舍不得手裏頭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