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千金歸來
不等阿醜說完，李征立刻捂住了阿醜的嘴巴，壓低嗓音道：“剛剛是爹爹一時過急不小心說漏了嘴，你心裏知道就好，以後千萬別說出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阿醜掙開了李征的手，靜心思索了一翻，環顧了一下四周，對李征說道：“現在這個墓園裏，就隻有我們兩個人，既然你都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那今天我們就把這件事情弄清楚吧。其實，我娘親除了三娘這個稱呼以外，還有一個叫做莫清兒的名字，這是舅舅親口告訴我的，我想這個莫清兒應該就是我娘親在北朔時的稱呼吧。隻是我不明白，舅舅和我娘親不是兄妹嗎？為何他們的姓氏會不一樣，一個姓辰，一個姓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還有，他們為何來了南啟？我娘親在北朔到底是什麽身份，讓你如此小心翼翼？你身為南啟國的大將軍，肯定早就對他們調查清楚了，如果你把這些問題的答案全都如實告訴我，我就原諒你叫你一聲爹爹！”
??李征雙手背後，轉身看著三娘的墳墓，眼中裝滿了哀思，緩緩而道：“你說的沒錯，這些年來，我確實調查得很清楚。其實，你舅舅和你娘親，並非兄妹，而是一對戀人。”
??阿醜聽了舅舅和母親的關係，心中大驚，拉著李征的衣衫急聲問道：“既然他們是一對戀人，那我娘親怎麽又會嫁給了你？他們為何不在北朔好好的過日子，來南啟做什麽呢？”
??李征看著阿醜，麵色凝重道：“因為你母親是北朔天女閣的一名細作。”
??阿醜滿頭霧水道：“天女閣是什麽地方？”
??李征眯起眼睛，神情嚴肅道：“天女閣是北朔朝廷一手掌控的暗殺組織，專收年輕漂亮的女孩，從小培養，磨礪成殺人不長眼的女魔頭，然後派往各國充當細作，收集天下情報。”
??阿醜聽罷，滿麵驚恐，不敢相信道：“不！我不相信！我母親長得那麽溫婉可親，怎麽可能是殺人不長眼的女魔頭呢？而且，我聽嬋兒姑姑說，二娘以前經常欺負我娘親，如果我娘親真的是殺手，她為何要一直忍著二娘？她不早就把二娘給殺了嗎？”
??李征長歎一聲：“你母親當年來南啟就是為了收集南啟國的情報，不幸的是，她的情報有誤，險些暴露喪命。當時是我救了她，她為了感恩，就嫁給了我，而我，對她則是一見鍾情，我明明知道她是北朔的細作，卻還是冒著風險娶了她，把她藏在將軍府，從此隱姓埋名。二房欺負她，她一直忍讓，自然是因為不想惹事生非，免得牽扯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李征說到這裏，突然哽咽了。阿醜聽得認真，遲疑道：“那我舅舅來南啟就是為了尋找我娘親嗎？”
??李征點了點頭，回道：“你娘親死後的第二天，你舅舅孤身一人持劍闖入將軍府大鬧三娘的靈堂，拚死要帶走你娘。我不同意，他就把你搶了去，讓我在你娘和你之間做選擇，一個是我深愛的女人，一個是我的寶貝女兒，讓我怎麽選？阿醜啊，你永遠無法體會爹爹當時的感受！”
??阿醜麵色清冷，淡淡道：“你不是選了嗎？你最終選擇了娘親。”
??李征掩麵泣聲道：“我是選擇了你娘親，可爹爹這麽做也是無奈之舉啊！當年如果讓你舅舅帶走了你母親的遺體，他們必定會回到自己的家鄉北朔去，你母親又是天女閣的人，誰敢保證這中間不會出現意外，引出禍事？你可知道，窩藏他國細作會有什麽下場，這可是欺君欺國，滅九族的大罪啊！爹爹不怕死，可將軍府還有好幾十口人，如若三娘的身份被揭穿，他們怎麽辦？他們是無辜的，不該受此牽連，還有你，你也是無辜的。”
??阿醜聽罷，全身瑟瑟發抖，對李征緩緩而道：“所以最後，你為了隱藏娘親的身份，為了保護整個將軍府，你就把娘親永遠埋葬在了將軍府的墓園裏。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紙永遠是包不住火的，該發生的始終是逃不掉的。”
??李征深呼吸了一下，仰頭望著灰沉沉的天空，說道：“我當然知道，這二十年來，因為三娘的事情，我一直小心翼翼，抱著僥幸的心理惶恐不安。可是，誰讓我遇見她了呢？誰讓我愛上她了呢？在別人眼裏，她是一個心狠手辣的細作，可在我李征眼裏，她就是一個柔弱善良的女子，如果重來一遍，我還是會義無反顧地愛上她。”
??阿醜默默地看著滿麵淚光的父親，心中突然隱隱作痛，這就是愛情嗎？為了愛一個人可以不計後果，可以不懼生死！甚至搭上整個將軍府！這樣的愛，到底是自私還是偉大？
??還有她的舅舅辰子陌，為了心愛的女人，拋家棄國整整二十年，為了他心愛的女人，終生不娶，還養大了她的孩子！這樣的愛，才是真的偉大無私吧！
??母親一生中能被這樣癡情的兩個男人深深愛著，算是母親的幸運吧。
??風輕輕吹來枯草的味道，三娘墳墓邊的紅梅花隨風擺動，落了一地。
??阿醜突然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抬頭一看，漫天雪花，這是娘親的眼淚嗎？她聽見父親的心聲了嗎？她是愛舅舅多一點還是愛父親多一點？一個是初戀，一個是丈夫，想必都是難以割舍的吧！
??想到這裏，阿醜的心裏好像一下子輕鬆了很多，也一下子明白了很多，對眼前的李征也沒那麽討厭了。
??她挪了挪腳，拉近了與李征的距離，主動牽住了父親的雙手，抬頭望著李征，嫣然一笑，輕聲叫道：“爹爹，我們回家吧！”
??李征目光呆滯地看著阿醜，以為自己聽錯了，對阿醜遲疑道：“你……你剛剛叫我什麽？”
??阿醜腦袋一歪，笑道：“爹爹啊！你不是我的爹爹嗎？”
??”哎！我的乖女兒！”李征喜極而泣，一把抱住可愛的女兒，激動得全身顫動，嘴裏念道，“三娘，你聽見了嗎？阿醜原諒我了，她終於肯叫我一聲爹爹了！”
??雪，無聲的飄落，像極了三娘安撫的眼淚，落在李征和阿醜的身上，落在墳前的紅梅花上。
??隨著風，雪一滴一滴地落下，化成水，滲於幹裂的土地，那滿園的枯草，好像瞬間有了生命的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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