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安神香
蕭堅眉頭一蹙，下意識地抽回自己的手，嗓子幹癢，忍不住又咳了一陣。緩過氣後，臉色不悅，盯著皇後崔氏問道：“最近三皇子除了早朝以外，很難見到他，他已經好幾日沒來給朕請安了。他究竟在幹什麽？皇後可知啊？”
??皇後崔氏眨了眨眼，急忙替三皇子蕭恒辯解道：“恒兒從小懂事知理，這幾日疏忽了陛下，興許是府上事務繁忙給耽擱了。況且，淩雨如今遇喜，恒兒即將身為人父，他在府裏多陪陪自己的王妃也是應該的。”
??蕭堅聽罷，點了點頭，歎道：“他們成婚四年才有了孩子，實屬難得啊！他是該好好陪陪淩雨。”
??一提到兒媳李淩雨，皇後崔氏就憤憤不平，張嘴埋怨道：“可不是！這個李淩雨要不是大將軍李征的嫡長女，早就該休了她！她嫁進宏王府整整四年，身為王妃，自己的肚子不爭氣，還不讓恒兒納妾，實在是自私可恨！”
??“現在不是已經懷上了嗎？皇後就不要再埋怨了。”皇上蕭堅挺了挺腰，繼續勸說道，“當年，恒兒的生母茹妃暴斃身亡，是皇後見恒兒可憐才不顧非議將恒兒養在自己跟前。既然做了他的養母，皇後就該事事為他著想，凡事要寬容大度，切不可因一點小事而失了體統。”
??聽到“茹妃”這個名字，皇後崔氏暗自心虛，眉眼一低，輕聲回道：“陛下所言極是，是臣妾太過小氣了。”
??蕭堅看了看皇後，不再接話，皇後崔氏則滿麵傷懷地繼續說道:“恒兒雖不是臣妾所生，但在臣妾的心裏，早已經把他當成了自己的親生兒子。每次看到他，臣妾就會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的孩子。可憐我苦命的禮兒，他是南啟國的太子，他若還活著，現在應該比恒兒更有出息。都怪那可惡的萍妃，若不是她使壞，我的禮兒也不會摔馬而死。當年他才十八歲啊！這麽多年過去了，滿身是血的禮兒還時常進入臣妾的夢裏，聽著他一口一口喊著：母後!救我！救我！可是，我救不了他，我永遠失去了他，我的禮兒，母後對不起你啊！”
??想起早亡的太子蕭禮，皇後崔氏就難以自控，眼淚直流，惹得皇上蕭堅也紅了雙眼，對其勸道：“禮兒是朕的第一個兒子，朕也很想他。朕知道，禮兒的死對你打擊很大，但此事已經過去十年了，皇後也該放下了。至於萍妃，她當年已經畏罪自盡，墨兒也因此事不幸摔斷了腿，一輩子都站不起來，算是為他母親贖罪吧。朕的心裏也十分後悔呀，當年他們年紀尚小，朕就不該讓他們上馬比試，真是可惜了朕的兩個兒子，一個死了，一個殘了。”
??皇後崔氏聽罷，抹了抹眼角的淚水，握著皇上的手，說道：“陛下莫要自責，剛剛是臣妾失禮了。”
??皇上蕭堅定定地看了一眼皇後，接著閉上眼睛，淡淡道：“朕有些乏了，皇後退下吧。”
??皇後欲言又止，媚眼隱隱一笑，低頭行禮道：“是，臣妾給陛下點一盞安神香就走。”言畢，就轉身招手讓一個宮女前來，點燃了一支安神香，輕輕地放在皇帝蕭堅的龍榻邊上。之後，皇後崔氏就默不作聲地領著兩個宮娥離開了紫宸殿。
??皇後崔氏剛走，皇上蕭堅雙眼一睜，立刻叫人撤走了床頭的安神香。皇後娘娘每次來，都會為蕭堅點上一支安神香，蕭堅故作無知，但心裏明白：這並不是什麽安神香，日積月累，恐怕是奪命香吧！
??安神香撤走後，皇上蕭堅下令退了殿內所有宮女和侍衛，惟一留下了承恩公公一人。承恩公公見皇上臉色沉鬱，小心翼翼侍候道：“陛下傷寒未愈，早些休息吧。”
??蕭堅擺了擺手，思量片刻，對承恩公公命令道：“承恩，你即刻派人出宮，叫大將軍李征速速進宮，朕有要事與他商議。切記，此事斷不可讓皇後知曉！”
??承恩低頭行禮道：“諾！奴才這就去安排。”言畢，彎身退下。
??暮色高舉，月光傾瀉，紅牆綠瓦被渲染成墨。大將軍李征急急來到紫宸殿，被皇帝深夜秘詔入殿，李征的心裏甚是疑惑。
??入了紫宸殿，見皇上不停地咳嗽，臉色極差，李征蹙了蹙眉頭，心中難免自責，朝著床上的蕭堅行禮跪拜道：“臣罪該萬死！若不是臣拉著陛下一起出城狩獵，陛下也不會染上風寒，請陛下賜罪！”
??“將軍快快請起。承恩，快給將軍賜座！”皇帝蕭堅並不怪罪李征，還讓承恩公公搬來了椅子讓李征坐在了自己的床跟前。
??隻聽蕭堅繼續說道：“朕惹上風寒，怎能怪將軍呢？是朕的身體不爭氣，朕真的老了！”
??李征抬頭怔怔地看著蕭堅，安慰道：“陛下何出此言？陛下隻是偶感風寒，一兩日後即可恢複，在臣的心裏，陛下永遠都不會老！”
??皇上聽罷龍顏大悅，指著李征笑道：“朕又不是神仙怎會不老？不僅朕老了，你也老啦！不信你低頭看看自己的胡子，全都白了！”
??李征還真的低頭看了看自己花白的胡子，抬眼與皇上麵麵相覷，連連搖頭歎息。
??“歲月不饒人啊！”蕭堅忍不住感歎了一聲，雙眼微垂，像在回憶，徐徐而道，“這人老了，就喜歡念舊。想當年，朕還是太子的時候，你我二人正值年輕氣盛，我們一起並肩作戰，馳騁沙場，奮勇殺敵，名震天下。後來，朕坐上了帝位，將軍始終堅守初心，一直對朕忠心耿耿，朕甚是感動。朕的身邊若是沒有將軍的擁護，朕何以穩坐這片江山？雖然，朕貴為天子，但在朕的心裏，將軍永遠是朕的生死好兄弟。”
??蕭堅的這翻真情流露的言語打動了李征，隻見他對著蕭堅拱手相敬，滿腔熱血，一表忠心道：“身為兄弟，患難與共是人之常情；身為臣子，為皇上分憂是本分，也是職責。雖然臣老了，但隻要臣還有一口氣在，就永遠是陛下的臂膀，為陛下誓死守護著南啟這片天下！”
??“甚好！甚好！”皇帝蕭堅感動得眼中帶淚，轉頭對承恩公公囑咐道，“承恩，你去殿外候著，不準任何人前來打擾。”
??“諾。”承恩彎身退至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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