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天現異象雷打冬
三娘稍稍一怔，輕吐微詞:“不認識。”
??王氏依舊不信，不依不饒道:“真的不認識嗎？你若撒了謊，可知道後果？就算老爺疼你，可他也是個男人，總是有底線的，由不得你胡來！”
??三娘麵不改色，為自己辯駁道:“將軍府上上下下都知道，我三娘無親無故。若不是當年老爺救了我，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這三年來，老爺疼我寵我，視我若明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於情於理，我都該對老爺忠貞不渝，又怎敢私會別的男人！姐姐，你真的是多慮了，天色已晚，姐姐莫要折騰了，請回吧！”
??王氏竟然啞了聲，半響，嘴裏才冷聲一哼，吐不出一句好話來:“希望如此！若是再有此事，別怪我手下無情！妹妹站了這麽久，也該累了，可別驚了肚子裏的孩子！”
??王氏話一摞，拂袖而去，幾個婢女挑著燈籠緊隨其後，護衛們也都散了去，各行其事。
??王氏一走，三娘終於鬆了一口氣，抬眼望著那黑漆漆空蕩蕩的屋頂，憂心忡忡，心想著:子陌，你可千萬別再回來找我！
??嬋兒剛才聽到今晚的刺客是一位白衣男子，聯想到白天裏在寺院門口，擋住夫人去路的那個男人，同樣是一身白衣。莫非是同一個人？看著滿麵愁思的三娘，嬋兒心裏大概明白了一些，卻也不敢胡亂猜想，更不敢去問自家夫人，夫人既然不肯說，定有難言之隱，做奴婢的，還是不要多事才好。
??“嬋兒，你在想什麽呢？我們也回屋吧。”回過頭的三娘打斷了嬋兒的思緒。
??嬋兒扶著三娘，一邊進屋一邊委屈巴巴地埋怨道:“夫人，這個二夫人實在是太可恨了！”
??三娘伸手撫摸著嬋兒紅腫的臉，心疼道:“很疼吧？以後可不能如此衝動。二夫人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招惹她。”
??嬋兒搖了搖頭，不覺得自己有錯，對三娘一片忠心道:“為了夫人，就算被打死，嬋兒也心甘情願！”
??“傻瓜！”三娘頗為動容，忍不住將嬋兒緊緊抱在了自己的懷裏，黯然淚下。
??在這個院子裏，除了那些每天像木偶一樣的仆人外，就屬嬋兒最真實最親近了。也隻有嬋兒，最懂她的心，兩人雖然是主仆關係，但在三娘心中，嬋兒就像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
??看著嬋兒，三娘經常會情不自禁地想起年少時的諸多回憶，想起她的兩個好姐妹田容香和柳天英。她們三人，都是孤兒，從小被收入天女閣門下，一同結伴長大，一同吃苦磨礪，一同出生入死。天地為證，義結金蘭，飲酒高歌，彈奏輕舞，這是多麽美好的時光啊！可是後來，一切都變了，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的美麗故土，回不去的濃濃情義。
??嬋兒見三娘雙眼迷離，含著淚光，輕聲安慰道:“夫人，今晚你受累了，早些休息吧。”
??三娘抹了抹眼淚，點頭答應，剛到床上躺下，突感身子不適，肚子一下子絞痛起來，臉色迅速慘白，眼前直冒金星！嚇得嬋兒張口直喊:“夫人！你怎麽了！是不是動了胎氣，你可別嚇嬋兒啊！”
??三娘摟著肚子，痛得汗如雨下，忍不住叫出了聲，一把拽住嬋兒的手，吃力囑咐道:“嬋兒，你快派人去找產婆，我的肚子好痛，我恐怕是要生了！”
??“好！我這就去！”嬋兒連連點頭，一時慌張，撞到了桌子，茶杯碎了一地，也顧不得去撿，急匆匆地跑出了門叫人立刻把產婆請來。
??接著，嬋兒朝向李府的佛堂一路狂奔，不顧禮數，推開佛堂的大門就高聲大喊:“大夫人！我家夫人就要生了，您快過去看看吧！”
??佛堂內，燭光閃爍，一位穿著素衣，身形消瘦的女人端正跪在佛前閉目念佛。一頭長發披於她的背心，年紀不到四十，已有些許白發，臉上黯淡無光，燭火下細瞧，還能看到一絲絲皺紋，憔悴的雙眼深深的陷下去，就像經曆了萬千滄桑，藏著數不盡的悲涼。
??這個女人，就是將軍府的大夫人張氏。張氏是李征年輕時明媒正娶的夫人，新婚不久就懷上了孩子，可惜生下來是個死胎，還是個兒子。
??從那時起，張氏就開始信佛，每天為死去的兒子超度誦經。可日子總要過下去，不能因為她而斷了李家的香火，張氏慢慢釋懷，不久生下了一個女兒。女兒年滿一歲時，張氏去寺院還願上香，在寺院門口又撿了一個兒子，她當時高興至極，將這個撿來的兒子視若己出。她篤定這是佛主賞給她的恩賜，她的兒子回來了。
??此後，張氏對佛門入了迷，看著兩個孩子健健康康，她心滿意足，再也無心去打理將軍府的內務。李征看著夫人整日吃齋念佛，不理家事，隻好再娶，二夫人王氏就這樣入了將軍府的家門。
??嬋兒這樣莽撞地闖進來，擾了佛堂的清淨，自是壞了大夫人張氏的規矩。隻見張氏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一邊轉動著手裏的佛珠，一邊對嬋兒斥責道:“你好大的膽子！沒規沒矩成何體統！”
??嬋兒撲通一聲跪下，哭聲叫道:“大夫人！奴婢該死！可是求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夫人吧！我家夫人恐怕是要早產了，性命攸關啊！”
??張氏眉頭一緊，問道:“產婆來了沒有？”
??嬋兒連連點頭，回道：“奴婢已經派人去請了，應該很快就到了。隻是我家夫人疼得實在厲害，老爺去了宮裏議事還沒有回來。二夫人一直對我家夫人冷言冷語，自是靠不住。嬋兒隻能找您做主了！”
??張氏輕歎一聲，對嬋兒叫道:“你起來吧，我這就跟你過去！”
??嬋兒破涕為笑，趕緊站起來扶住大夫人，朝著三娘的梅園急步而去。
??走至長廊上，突然轟隆一聲，雷鳴閃電打破了沉悶的黑夜。嬋兒直接被嚇得叫出了聲，大夫人張氏也震驚得厲害，手一抖，佛珠摔落在地，滾得到處都是。大夫人看著散落一地的珠子，臉色大變，眉頭也不由得緊蹙，口中念道：“雷打冬，罕見之象啊！今夜的李府恐有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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