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世子殿下
冬日暖陽落下，照在這冬季的層層冬雪上，反而讓這冬雪看起來美了幾分。
雲六娘帶著鈴蘭和春雨在“慈寧宮”附近走著，當聽到春雨說的話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來這一次，還真是效果不錯。”雲六娘眼神閃了閃，可不是嘛，一個已經被帝王寵進骨子裏的女人，還真是令分享那個男人的女人瘋狂呀。
“小姐，這一次你怎麽不讓鳳蘭跟著你，明明都要出府了，你還讓她回去，這遇到危險可怎麽辦？”
鈴蘭一臉謹慎地看著周圍，仿佛隨時會有人跳出來取雲六娘的性命一般。
雲六娘聽到鈴蘭的問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春雨：“你說我是為了什麽？”
春雨臉色微微一變，可是隨即鎮定下來，想了一會兒，就道：“難道小姐是不信任鳳蘭姐姐了？”
對於這個鳳蘭，春雨了解並沒有多深，隻是知道，這個丫頭是雲六娘從建安侯府帶回來的，一個會武功的丫頭。
雲六娘睨了她一眼，眼神幽深。
此時她們是在“慈寧宮”不遠處的園林，她的心情有些忐忑，因為接下來，她會見到……潤兒！
也不知道他如今怎麽樣了，想到那個在自己懷中撒嬌的孩子，她的眼睛有些酸澀。
那是自己唯一的親人了，唯一……
“你們是誰？”
突然，一道冷漠中帶走稚氣的聲音響起，卻讓雲六娘渾身一震，她猛地轉過身，就看到了背著手，站在不遠處的一個七八歲大的男孩兒。
她手微微顫抖，嘴唇亦是如此。
她猛地後退兩步。
本以為再見之時，她會忍不住抱住他，可是誰曾想，真正見麵的時候，她卻根本沒有辦法上前。
近鄉情怯，原是如此。
子車潤被人帶到“慈寧宮”來，卻並沒有立刻進去拜見皇祖母。
其實，他不應該如此的，皇祖母是真心疼愛他，這一點兒，沒有錯。可是，一想到曾經皇祖母表現出對他母親的不喜，他就沒有辦法如常麵對她。
故而才會甩開下人，獨自在這周圍逛逛。
誰知會遇到別人。
他看著雲六娘麵上的震驚的表情，皺了皺眉：“你是何人？”
原想再說什麽的時候，麵前這個女人卻是這樣奇怪的表情，他應該發怒的，可是不知為何，看到她麵上的表情，他卻沒辦法發怒。
“臣女參見世子殿下！”
鈴蘭和春雨一聽雲六娘的話，也立刻跪地請安。
“平身！”
雲六娘垂眸，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抬頭看向子車潤，誰知他也正在往她這邊看，頓時就愣住了。
想到這個孩子最近才“失去”母親，父親又是那種人，在太子府的日子，肯定不會有多好過。
或許現在子車世還不回對她怎樣，可是未來呢？
如果未來他有了其他子嗣，潤兒又會如何。
“世子殿下……這是要去‘慈寧宮’嗎？”雲六娘主動開口，語氣之柔和，簡直要讓鈴蘭和春雨咋舌。
要知道，雲六娘最近的心情很是不好，在她們看來，雲六娘對待太後，都是冷冷淡淡的。
子車潤愣了愣，原本他還想問這個女子是誰，誰曾想，倒是她先發問了。他心中對待這個女子有一種親近之感，可是如今卻是誰也不能相信，冷淡地點了點頭。
雲六娘癡癡地看著他，半晌，卻是沒有辦法再多說什麽。
他好像長高了，又好像瘦了，卻也成熟了許多，再也沒有當初在她懷中撒嬌的開懷。
“你究竟是誰？為何這般看著本殿？”
子車潤有些惱了，可是又並沒有多生氣。這句話說出來，有些後勁兒不足。
雲六娘聞言，輕聲笑道：“世子殿下，臣女是雲安伯府嫡女，雲氏六娘。”
子車潤聞言，一愣，雖然不知道這個女子是誰，他卻也知道，雲安伯府在整個大齊的地位。
原是六大家之一的望族，如今他外祖父家覆滅，也就隻剩下五大家了，地位更是崇高。
想到外祖父一家，他情緒有些低落。但是對雲六娘的態度卻也好了不少。
如今他無依無靠，唯一的父殿，卻是有可能害死他母親的人，這樣一想，他就有種想哭的衝動。
他擺擺手：“你們下去吧，本殿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他這句話淡淡的，可是，知子莫若母，他這會兒，一定很難過。
她知道父親他們的事兒後，就已經那般難過，他一個小孩子，又是怎樣的害怕？
說不定，他已經知道，她的死，和子車世有關，那麽，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她聲音柔和，語氣輕軟地說道：“世子殿下，讓臣女陪你一起逛一逛吧。”
子車潤猛地抬頭，那一瞬間，他仿佛覺得她的的母親還在他的身邊。
他嘴唇有些顫抖，最後點了點頭。
“鈴蘭春雨，你們先回‘慈寧宮’。”
鈴蘭和春雨對視一眼，雖然擔心雲六娘的安危，可是雲六娘既然都這樣說了，那麽定然是打定主意了。
“諾。”
兩人退下，雲六娘就走到了子車潤身邊，指著不遠處的小路說道：“沿著這條路走，能看到‘慈寧宮’附近的景色，不如臣女陪殿下走走吧。”
子車潤看著她，一張稚氣未脫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卻並沒有多問什麽，點了點頭，便和雲六娘一起，沿著那條小路走去。
雲六娘懂事兒的落後半步，一邊走著，一邊看著子車潤的麵容。怎麽也看不夠。
或許她最感謝子車潤的表示，他給了他這樣一個孩子。
明明是尊貴的身份，卻沒有絲毫驕矜之色。從小對她就很親近，不調皮搗蛋，最喜歡黏著她。讓她說那些曾經和張遠山經曆過的事兒。
雲六娘垂眸，他不適合當一個世子，也不適合當未來皇帝的兒子，更不適合當皇帝。
每一次給他講曾經她和張遠山的事兒時，他那發光的神情，她就應該知道，他適合江湖。
朝堂這個地方，隱藏了太多的齷齪，根本不適合他。
“是不是皇祖母讓你進宮的？”子車潤沒有回頭，似乎這個問題隻是剛剛想到的。
雲六娘聲音柔和，其中沒有對其他皇家人的厭惡和警惕，反而有種微不可查的寵溺：“是呀，今天臣女自個兒遞了帖子給太後娘娘，說想進宮看看她，卻沒想到，能遇到世子殿下，倒是臣女的福氣。”
子車潤似乎被她柔和的聲音給驚了一下，猛地頓住腳步，然後轉頭看著她，麵上有一絲疑惑。
“你……”
雲六娘看著他的表情，猛地伸出手，替他將一抹不知什麽時候落下的鬢發往後捋了捋。
“世子殿下是想問，臣女為什麽敢這麽和世子殿下說話嗎？”
子車潤聽到自己的疑問被雲六娘一句話給說了出來，有些尷尬，倒是還是強要麵子地點了點頭。
“沒錯，你難道不怕本殿治你一個不敬之罪嗎？”
雲六娘眼神柔和，當然不怕，她的潤兒，最是善良，有一顆其餘子車家的人沒有的善心。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孩子。
她眼中有淚意，扯了扯嘴角，說道：“因為臣女有一個比殿下大上兩歲的弟弟，所以一看到殿下，就特別親切，當然，臣女不敢將殿下看做弟弟。”
子車潤沒想到雲六娘這麽說，臉不爭氣的紅了起來。
無甚氣勢地吼道：“當時，本殿看你也比本殿大不了多少，竟然想當本殿的姐姐！還……還摸了本殿的頭……”
說著，子車潤突然就哭了出來，這是母親去世這麽久之後，他第一次在一個外人麵前哭出來。
“本殿的頭，隻能給母親摸……你居然摸了本殿的頭……本殿要砍掉你的腦袋！”
雲六娘有些心疼地看著他，看了一下周圍，發現這裏很是僻靜，心裏鬆了一口氣。
她掏出手帕，替他擦拭眼淚，或許子車潤也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太過了，但是還是放不下麵子，一把將手帕搶過去，然後背過身開擦掉眼淚，然後轉過頭，“一本正經”，外加“嚴肅不已”地看著他。
雲六娘盯了他半晌，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隻見這嚴肅的世子殿下，原本白皙的麵上，此時還有淚痕，看起來頗有幾分滑稽。
子車潤被雲六娘突然的笑聲給唬住了，最後卻隻能呆呆地看著她。
曾經他的母親，也是這樣寵溺地看著他，然後不顧形象地笑著，白皙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他鼻子一酸，又要哭了。
“不準哭。”
雲六娘突然低聲吼道，自有一股子威嚴。
子車潤不哭了，轉而用一雙淚眼看著她。
他比雲六娘矮了一個頭，雲六娘最近身高拔高得很快，所以子車潤隻能仰視她。
他卻不知道，自己已經不知不覺露出了依賴，他這副表情，讓雲六娘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塗。
拿出另一條手帕，將他臉上的淚水擦掉：“世子殿下，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不能動不動就哭，知道嗎？”
子車潤一震，似乎聽到了母親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潤兒，你已經長大了，不能動不動就哭，再哭母親就要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