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六娘無事
夜色沉沉，雲六娘帶著梅妝和紅娘，很快就回到了房間中。
至於勿語麵色早就被她們藏在了最安全的地方……佛堂佛像背後！
回到房間中，鈴蘭和嘉蘭還好好的睡著，梅妝和紅娘因為受了傷，也很快睡著了。
隻有雲六娘一人，坐在床上想著事情。
那個人……那雙眼睛……
雲六娘抿著嘴，最後在翻來覆去中，終於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
“夫人這是什麽意思，我們還沒睡好呢，就叫我們起來了。”周姨娘仗著生了一個兒子，平時在薑氏麵前，鮮少伏低賣小。
花嬤嬤看了周姨娘一眼，才淡淡道：“夫人來了這茲伽寺後，身體就好了不少，所以才一大早叫上各位姨娘小姐，準備去大堂凝聽經文。”字裏字外，都是說這全是為了薑氏的病。
她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周氏心裏就算有怨，也不會多說什麽。
雖然薑氏裝病一事，她們都猜到了，不過為何裝病，她們倒是不明白了。
好在隻會在茲伽寺待上三天，如果再待久一點兒，就要錯過百緣會了。
薑氏低頭喝著茶，麵上打了厚厚一層脂粉，看起來臉色蒼白，倒是有幾分病人的姿態。
隻是因為年老，臉上已經出現了不少皺紋。
其實這些皺紋在十幾天之前還並不顯，一切不過是最近雲六娘回來，事事不順造成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眾人，辛姨娘和平常一樣，靜靜地坐著，看起來老實巴交的。她旁邊的雲五娘也是，低著頭，刻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魏姨娘呢？”
薑氏淡淡地問道。
周姨娘和辛姨娘抬頭對望了一下，就撇開了頭，最後還是周姨娘作答：“回夫人的話，妾身剛才出門的時候，看到魏姨娘房間沒動靜了應該還睡著呢。她身體一向弱，如今又是在這山上，空氣更加冷凝。”
薑氏皺了皺眉，淡淡地看了一眼周姨娘，這話分明就是說她惡毒，知道魏姨娘身子弱，還要讓她來。
“二姨娘這話就錯了，叫上各位姨娘的是六小姐的提議，我家夫人隻是不想讓六小姐傷心罷了，哎呀，說了這麽一會兒，怎的還不見六小姐來？”
花嬤嬤聲音淡淡的，到最後，陡然提高，倒是叫辛姨娘和雲五娘驚了一下。
雲五娘聽到薑氏的話，咬了咬唇，才小聲地說道：“昨天帶路的小師父說，我們那一片沒有住地，就將六妹妹帶到了更遠處，如今看來，有可能六妹妹還不知道母親讓我們來這兒。”話裏話外都是在為雲六娘說話。
辛姨娘聽雲五娘替雲六娘說話，頓時一驚，誰不知道，薑氏平時最看不慣的，就是劉氏留下來的這個女兒。
伸手掐了掐雲五娘，抬頭向上看去，卻發現今天薑氏居然沒有生氣。
“看來應該是這樣，下人不知道，想來沒有通知六娘。哎，算了，你們隨我一起去叫六娘吧。她性子冷淡，如果知道我隻有她一人沒叫，恐怕會生氣。”
“可是，夫人，你的身體……”花嬤嬤佯作擔憂。
薑氏站起身：“不必多說，我們這就去吧。”
最後花嬤嬤擰不過薑氏，隻能“無奈”地扶著薑氏去雲六娘居所，辛姨娘等人也都跟著。
“好大的架子，讓我們這些長輩去請她！”周姨娘嘀咕。
雲四娘一聽，麵色頓時變了，小聲警告：“姨娘，這話可不能亂說，要說這府裏身份最尊貴的女眷，除了老祖宗，就是六妹妹了……”
說到這裏，雲四娘微微一愣，這句話她居然就這樣說出來了，沒有一絲不情願。
壓住心中的疑惑，她接著說道：“再說了，這府裏，小姐們都是主子，而姨娘是奴才！”
雲四娘話說的極為不客氣，周姨娘聽了，麵上卻沒有絲毫尷尬，隻能點頭，不再說話。
在她看來，比起雲忠棋那個兒子，雲四娘這個女兒明顯更加聰明，女兒說的，定然沒錯。
很快，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了雲六娘的住處外。
兩位姨娘和兩位小姐都打量著這裏。
這裏和後山緊靠，雖然離正門比較遠，可是風景卻是很好的，往後麵去，就是茲伽寺的梅林，全是似火的紅梅。
偶爾遠處的山穀之中，有聲音響起，那聲音極其動聽，仿佛是大自然在演奏。
這個地方，除了偏僻一點兒，其餘地方，不知比她們那兒美上多少。
眾人一時之間，就想要看一看室內，是否也比她們的房間要精致。
要知道，她們的房間和以前住過的廂房相比，已經比較好了，至少還有茶壺，可以燒水喝。
薑氏給花嬤嬤使了一個眼色，花嬤嬤頓時點了點頭，然後就要上前敲門，結果，她剛做出敲門的動作，門就從裏麵開了。
結果花嬤嬤剛剛站穩，就覺得小腿似乎被什麽打了一下，就向前栽去，開門的紅娘動作迅速的閃開。
“啊~！”
短暫急促的叫聲後，花嬤嬤就倒在了地上，“哎喲哎喲”地叫著。
“哎呀，花嬤嬤，我可不是我們小姐，你不用這麽客氣呀，就算是我們小姐，看在你是夫人麵前的人，也不會讓你行這麽大的禮呀！”
“賤婢！給我跪下！”薑氏看花嬤嬤如此，臉都青了。就連那層層的脂粉，也沒辦法掩蓋。
花嬤嬤是她的奶媽，這麽多年一直跟著她，這個時候看到自己最敬重的嬤嬤被別人這麽折騰，薑氏怎能不生氣！
就連“夏草”突然伶俐的口舌都給忽略呢。
紅娘聽到薑氏的話，並沒有多說什麽，直接跪了下來，看起來十分順從，可是嘴裏卻說著：“請夫人明言，奴婢究竟做錯了什麽？”語氣是紅娘式的慵懶。
雲四娘看向紅娘，眼睛閃了閃。這個“夏草”，她不是沒有見過，怎的上一次見麵，這口舌還沒這麽伶俐？
“賤婢，本夫人懲罰你一個下人，難道還需要理由？”薑氏身後鳶尾將話嬤嬤扶了起來。
花嬤嬤倒是沒有受傷，隻是放著這麽多人麵前摔倒，真的是好沒麵子。
她跟著薑氏，除了最開始幾年在劉氏麵前伏小作低外，後麵都是養尊處優的。
整個府中，除了老祖宗麵前的兩個嬤嬤外，就屬她資格最老。這有多少年，沒有受過這樣的罪了？
所以，如果是平時，薑氏這般沒有氣度地指責，她肯定會阻止，可是這一次，卻並沒有多說話，甚至還用怨毒的目光看著“夏草”。
紅娘這個假夏草，自然是將她的目光給徹底忽略了，接著用懶洋洋的口氣說道：
“夫人掌管府中中饋，自然有任意打殺下人的權利，隻是……”
“隻是什麽？！”薑氏眼睛微微一眯，眼中閃過嗜血的光，如今在她看來，夏草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紅娘眼睛閃了閃，抬頭看著薑氏，“夫人，奴婢的賣身契在六小姐手裏，所以能夠處置奴婢的，隻有六小姐一人！”
聽到紅娘的話，薑氏麵色一僵，這才想起了來這裏的目的。
“哦？是嗎？那你家小姐呢？”
聽到薑氏的話，紅娘麵上似乎閃過一絲慌亂，這一絲慌亂被薑氏和花嬤嬤看在眼裏，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你，快讓你家六小姐出來，我們都來找她，去大堂念經。”
“六小姐……六小姐……”紅娘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六小姐怎麽了，卻讓薑氏和花嬤嬤更加確定，她們的計劃成功了。
“夏草，你怎麽跪著？”
就在薑氏和花嬤嬤興奮的時候，一個聲音想了起來了。
和平時一樣，這個聲音冷冷淡淡的，帶著幾絲清冷，讓薑氏麵色一僵。
如果不是蔦蘿扶著她，恐怕就要摔倒了。不隻是她，就連花嬤嬤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
可是，在雲六娘出現在她們麵前的時候，兩人終於認清現實，雲六娘沒有事！
她身穿天青色冬裙，這種顏色，最是挑氣質，如果氣質不行，自然是撐不起這種顏色。可是，穿在雲六娘身上，卻並沒有任何不妥，仿佛這樣的富貴色，就是應該她穿的。
“母親，不知道六娘的奴婢哪裏得罪母親了，母親仁慈，還請免了這奴婢的錯，女兒在這裏向母親賠罪了。”
雲六娘將薑氏和花嬤嬤的臉色收在眼底，然後就向薑氏福了福身。
趁著薑氏還沒有說話的時候，就對著紅娘說：“你這個丫頭，還不起來，母親仁慈，不和你計較。”
紅娘也從善如流：“謝夫人。”然後就自顧自地站了起來。
等到薑氏回過神來，她已經沒有理由再發落紅娘了。
雲六娘口口聲聲地說她仁慈，這會兒如果再多說，那不就是心狠了嗎？
薑氏心裏早就在大罵勿語沒有本事，什麽話都沒有多說，在蔦蘿的服侍下，轉身就走。
花嬤嬤看了雲六娘一眼，卻恰好對上了她的目光。
一瞬間，她隻覺得那雙眼睛之中，藏了諷刺，似乎在嘲笑她們自不量力，還有那深處的，仿若萬丈海底的黑暗，讓人心生絕望。
花嬤嬤看得心中一寒，不敢再多看，隻能快步跟著薑氏離開，可是心中的寒氣，卻蹭蹭往上冒。
雲六娘看著他們的背影，嘴角帶了一絲笑容。
別急，好戲才開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