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人麵獸心

  一上樓,雲六娘的表情就冷了下來。上來之後,她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不用多想,就知道,這裏絕對有一間隔音不錯的房間。


  天玄隨後上來:“主子,這裏恐怕有一間隔音效果極好的房間。”


  雲六娘點了點頭,沒有多說話。


  走了幾步,直接推開了第一扇門,裏麵一片寂靜沒有人。


  然後就這樣,推開了差不多三間房間,就看到了三個貴公子。


  “絕對是大,這一次如果再輸,我就把我最喜歡的玉簫。”


  “切,王大少,誰稀罕你的玉簫,把你那唱歌最好的小妾送給我,怎麽樣?”


  被叫做王大少的男子一聽,剛想說什麽,就注意到了門口的雲六娘,頓時大聲怒斥:


  “是誰在門口偷聽本公子說話,還不滾進來!”


  比起王大少,另外兩個貴公子明顯更會看眼色。


  雲六娘能上這二樓,本身就是身份和財富的象征,至於其他的,他們不了解,自然不會輕易開口。


  雲六娘冷笑一聲:“這京都的公子們,果然是高人一等呀。令某既然上了這豪賭宮二樓,那麽又有哪裏是不能去的?”


  說完,就直接帶著天玄走了進去。


  王世寧一聽這話,麵色就變了。


  他不是蠢貨,自然知道能上這一層的人,都不是簡單的人。隻是因為今天上午一直在輸,所以心頭有怒火,如今全部發泄在了這個陌生少年身上。


  如今平靜下來,自然知道自己恐怕闖了禍。


  “哦……聽這位兄台的話,似乎不是京都之人?”


  剛剛和王世寧說話的男子抱拳問道,他們都沒有因為雲六娘自曝不是京都人而看輕她,相反麵色還凝重了不少。


  要知道,京都的確權貴雲集,可是,那些地方上的某些權貴,並不比京都差,甚至,一些人的身份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尊貴程度,不隻他們,就連他們的爹見了,都得低頭。


  況且,雲六娘既然敢那麽對王世寧說話,自然就是有倚仗的。


  “在下江南令家之人,沒想到會在這豪賭宮遇見三位。”


  雲六娘抱拳回禮:“黃公子、蒲公子,幸會!”


  她朝著除了王世寧以外的另外兩人抱拳,整個人也沒有剛才回話時的犀利。


  雲六娘刻意的忽視,讓王世寧的臉色瞬間難看了不少。


  王世寧的父親王焱在翰林院任職學士,隻是正五品,可是卻被齊帝封為了太子太傅。


  而之所以這樣,自然是在子車世奪得太子位這件事上,王家出了不少力氣。


  以前子車世謀害那些忠良的損招,有不少都是他想出來的。那個時候,很多事情,她都是在子車世已經完成之後才知道的。


  那時,雖然心中對那些亡魂有所不忍,可是,在子車世對她坦誠之後,她往往就會可以忘掉那些血腥。


  她將子車世對她的坦誠,當成他愛他的證據。


  可是呢?

  如果他愛她,為什麽不在執行那些計劃的時候告訴她。


  他一直對她,都有所防範,一直都是如此!

  隻有她一個人傻兮兮的,以為那個冷血男人,愛著她。


  至於另外兩位的父親,都是在翰林院任職,無一例外,都是家裏的獨子。


  翰林院學士,本朝設了三位,就是這三人的父親。


  黃公子和蒲公子,在聽到雲六娘一口道出他們的身份後,頓時麵色凝重起來。


  黃公子幾乎在雲六娘一說出這句話,就已經明白了她的“身份”,此時眼珠微微一轉:“江南令家……令小公子,幸會幸會!”


  “幸會呀,令小公子。”


  蒲公子也不是什麽蠢貨,黃公子如此示意,他自然也明白了雲六娘的“真實身份”。


  而王世寧,此刻也明白了過來,能屈能伸地朝著雲六娘一拜:“剛才多有得罪,還請令小公子別見怪。”


  雲六娘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閃過一絲陰翳,心裏實在是厭煩和這些人打交道。


  這黃公子和蒲公子的父親,雖然不是子車世的人,可是如今看他們和王世寧走得如此近,恐怕……


  她沒有再多說,直接朝著天玄揚了揚手。


  一百兩黃金,隻能讓一個人上來,所以王世寧三人,並沒有帶護衛。


  所以,雲六娘剛剛動作,天玄就將黃公子和蒲公子兩人給打暈了。


  “你……你幹嘛?”


  兩聲人倒在地上的聲音,頓時讓王世寧一驚,他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眼中閃過一絲驚恐。


  因為是王焱的兒子,所以他還沒有太笨。頓時明白雲六娘來者不善。


  “你不是令小公子!”雲六娘還沒有開口,王世寧就說道。


  雲六娘聞言,嗤笑一聲:“不愧是王焱的兒子,一點兒也不笨,居然還讓你猜對了。”


  “你是誰?為什麽這麽做?”王焱哪怕再鎮定,在看到天玄拔出的劍,也做不到真正的平靜。


  在死亡麵前,所有的恐懼都會被無限的放大。


  雲六娘蹲下身,仔細地看了王世寧這張臉:“長得倒是像一個人,可是為什麽行事手段,和畜生一樣呢?”


  王世寧一張臉沉下來,可是,一旁天玄放在他脖子上的劍,卻給了他一種隨時都會死亡的危機,讓他連生氣都沒辦法表現出來。


  窗外是望江流,夏風吹進來,被河水將燥熱給帶走,等到吹入房間中,就隻剩下清爽了。


  “王公子,讓我數數你的罪過。正德九年,你看上城門守將的妻子,強行擄走之後,將她玷汙,然後那女子不堪受辱,上吊自殺。而你,居然喪心病狂地讓手下奸.汙她的屍體,沒有人性,這是你第一條罪過!”


  王世寧似乎發現了雲六娘已經沒想讓他活著了,竟也不顧後果大吼:

  “那是那個賤人不識抬舉,本公子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氣,居然還敢反抗,不知死活。”


  “她不是念著她的那個夫君嗎,哈哈哈,我讓人把他夫君給淩遲了,然後剁成碎肉,喂了狗!”


  “啪!”


  雲六娘扇了王世寧一巴掌,然後眼睛都紅了:“敗類!”


  “正德十年,你在街上縱馬,踩死十數個百姓,其中有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稚子!他的母親不過護子心切,就被你活活給打死!”


  “正德十一年,你和另一個畜生,居然在酒樓上賭一個從樓下有過婦人中的孩子,究竟是男童女童,為了知道結果,居然生生將那婦人的肚子給剖開!”


  王世寧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跡,然後嘲諷地看著雲六娘:“這個世道,就是這樣,那些下賤人,就是這樣的命運。能死在我的手裏,也是他們的福氣!”


  雲六娘雙眼通紅,看著麵前沒有一絲一毫悔過之人,憤怒之情,快要讓她的理智消失。


  最後,她強行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然後冷冷地道:“既然如此,你的腦袋,就送給我吧,高、貴、的、畜、生!”


  “砰!”


  人頭落地,依舊是死不瞑目!


  雲六娘呆愣地看著在地上滾動的人頭,心底卻升起了一絲無力感。


  那種視人命如草芥的想法,何止一個王世寧如此想,這個國家,大多數的權貴,都是這樣想的。


  恐怕,連那高高在上、受萬民朝拜的帝王,也是如此想的。


  而她,殺得了一個,卻殺不了這大齊無數的權貴!


  望江流的風吹進房間,卻無法讓她滿心的荒蕪,生出嫩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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