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自己選吧
夜色深深。
因為參加宮廷除夕晚宴的主人們回來,整個雲安伯府顯得有些鬧騰。
因為耶魯安的事兒,老祖宗一回府就將雲孝林和雲三娘叫到了祥雲院。而石氏也和雲孝淼等在祥雲院外堂,石氏麵上滿是擔憂。而雲孝淼卻是一臉嚴肅。
作為一個朝廷官員,他比石氏這等婦人想得更加長遠,也自然明白,如果今晚沒有劉國忠等多人打圓場,恐怕雲安伯府就算不會出事,也會被帝王所懷疑。如果真的是那樣,恐怕雲安伯府就無法長久了。
而這一切,都和雲三娘有關!
事關家族,哪怕老祖宗和雲孝林將雲三娘打死,他都沒有立場求饒。因為雲三娘,全府一兩百人口,差點兒陪葬。這樣的過錯,老祖宗不說他管教不嚴,已是極大的寵愛了。
看了一眼身旁的石氏,麵上出現了一絲厭惡之色:“你平時在家裏,究竟是怎樣管教三娘的,怎的讓她如此胡來?”
何止胡來,如果被外人知道,三娘和耶魯安關係匪淺,恐怕還會連累整個雲安伯府未嫁的小姐。而如今府中,除了他們二房的雲三娘,其餘小姐,都是大房的。
他從小就和雲孝林不親近,如果這惹惱了他,可如何是好?
石氏雖然平時嘴挺利的,可是今天卻是一句話都沒辦法反駁:“老爺,都是我的錯,可是我不知道呀。”她是真的沒知道,雲三娘會和耶魯安走得近。
“哼!”雲孝淼聲音中壓抑著怒氣,可是也沒時間和婦人計較,隻期盼老祖宗和雲孝林不要怪到他的身上。
“喲,這不是二弟和二弟妹嗎,怎麽,這麽晚了不休息,和我一樣,給老祖宗準備了吃的?”
就在雲孝淼放下對石氏的責罵的時候,一個帶著戲謔的聲音響起。
“咯噔。”
石氏覺得今天流年不利。抬頭看去,果然看到了還沒換下衣服的薑氏,這一身打扮,分明就是去宴會的時候穿的。她咬了咬牙,不用說,這個薑氏就是來嘲諷她的。
“拜見大嫂。”
在看到薑氏出現的時候,雲孝淼的雙眼中,有一道光閃過,可是轉瞬就被他掩藏住。石氏原本不想搭理薑氏,因為隻要她開口,薑氏肯定會忍不住嘲諷她,可是雲孝淼卻是瞪了她一眼,讓她隻好不情不願地給薑氏請了一個安。
薑氏似乎很高興,原本雲六娘在宴會上大放光彩,她心中不悅,可是這會兒卻笑容可掬。
“二弟,二弟妹,都坐下吧,我給老祖宗送了一些吃食,你們在這兒做什麽?”
雲孝淼看著薑氏親手端著的托盤,麵容有些向往。一把將石氏拽開,給薑氏讓路,然後說道:“我們帶著三娘來陪老祖宗說說話,這個時候三娘正在裏麵和老祖宗說著話呢。大嫂,你坐吧。”
薑氏將托盤放下,然後挑釁地瞥了石氏一眼,說道:“哎,二弟真是客氣了。”話雖然是這樣說,可是轉眼間,她就已經坐下了,並且還好死不死地,坐到了石氏剛才坐的位置上。
看到這一幕,石氏簡直差點兒氣炸了。
說著,她又勸道:“二弟平日裏在朝堂辦事兒,實在是太辛苦了,快坐下休息吧。”
“大嫂,這個……”不用。
他還沒有說完,薑氏就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什麽不用呀,坐下吧。”
雲孝淼看了薑氏一眼,真誠地道了謝,然後兩人就開始聊天了。不知為何,剛才和自己的妻子沒有話可說的雲孝淼,在和薑氏談了兩句之後,就像打開了話匣子,聊了起來。
甚至就連薑氏口中珠釵口脂,他都能說出個花樣,這讓最開始隻是敷衍他的薑氏,都忍不住聽得入了神。
石氏見狀,一張臉早就黑了,可是卻並沒有打斷。一雙眼睛帶著一絲陰沉,就這樣看著雲孝淼和薑氏,最後表情就變成了漠然。隨即目光就隻注視著內堂的門,她的三娘還在裏麵。
祥雲院內堂之中——
和所有人猜想的不一樣,此刻老祖宗並沒有發怒,甚至都沒有問話。她躺在美人榻上,用一隻手撐著頭,而在她的身邊,曹嬤嬤正替她揉著太陽穴。
雲孝林坐在一旁,同樣沉默不語,搖曳的燭火打在他的麵容上,出現了一層陰影,讓他整個人麵色有些神秘。
而雲三娘,則是跪在下麵,與老祖宗以及雲孝林不同,她的麵上帶著一絲驚恐。
她摸了摸自己的膝蓋,隻覺得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事實上,從齊宮一路回來的馬車上,她也像這樣跪著。所以此時她的膝蓋,已經沒有知覺了。可是她卻半點不敢喊疼。
雖然在她沒那麽多小心思,可是早在宴席上,她就悟出了不少。明白她以為的良人,不過是用她當誘餌,從而將雲孝林引出來。
因為她的愚昧,整個雲安伯府,差點兒陷入一場浩劫。
“決定了嗎?”
老祖宗有些喑啞的聲音響起,因為之前的安靜,她的聲音在這個房間中十分的清晰。
聽到老祖宗的話,雲孝林看了雲三娘一眼:“兒子聽母親的。”
老祖宗滿意地點了點頭,她想起了祥雲院後麵的佛堂,那裏麵有一個人,對未來雲安伯府的前程,至關重要。可是,如今她卻不能現身於世。
雖然有完全之策,可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她不允許雲安伯府有任何危險。想到這裏,她看向雲三娘的目光已經狠厲了不少。
“那行。”老祖宗淡淡地說了一句,然後她身後的曹嬤嬤頓時識相地拿出了一本小冊子,扔給了雲三娘,“自己選一個,否則,你就剃了頭,到這後麵的佛堂中度過一生吧!”
雲三娘聽到老祖宗的話,渾身一抖,手慢慢地、顫抖地將地上的冊子拿了起來,一看這封麵上的幾個字,眼前就黑了,差點兒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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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雲院這邊正在處理差點兒讓雲安伯府出事兒的人,那邊璽園之中卻是一片靜謐。而璽園正屋後麵,整整齊齊的一排房間中,有一間房間中,居然還有燭光。
一個肥胖的身影,正坐在床上,她沉默著,她抬頭看了看這屋子的簡陋,想著那人答應事成之後給自己的東西,心中就再次動了起來。
她吹滅屋子裏的燈火,然後輕手輕腳地出了房門。璽園很大,再加上她的等級不低,所以也能單獨擁有一間房間。可是,這裏的每一間下人房之間,都間隔很近,如果一不小心被人聽到聲響,恐怕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就不會再有。
她發現了,自從雲六娘從莊子上回來之後,整個人就變得十分地謹慎,輕易不會讓人靠近她的房間。
府中除了她的兩個貼身大丫鬟,和四個二等丫鬟,也就裴嬤嬤以及孫嬤嬤能進去,讓她根本沒有機會動手腳。
可是,今夜卻是不同!
她摸了摸袖子中的藥包,很快就來到了雲六娘的房間外麵。在天上月光的映襯下,她那張肥胖的臉上,有種陰森森的感覺。
如果這會兒有人見到她,絕對不會相信,她也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再一次確定了周圍無人之後,她將藥包掏了出來,然後嘴角掀起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