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四娘之語

  回到禦花園的時候，雲六娘被老祖宗拉著看了好一會兒。雲六娘好說歹說，才讓她相信，她隻不過是迷路了。


  抬頭向對麵看過去，她發現岑深和子車世都已經回來了。她的目光沒敢在岑深身上停留太久，可是轉頭看去，才發現子車涼沒有在位置上。頓時神色微微一變。她想起鳳綾兒在離開的時候說的話，她似乎和誰纏鬥了一會兒，難道……是子車涼？

  “六妹，你是不是想知道，睿王殿下去哪兒了？”


  就在雲六娘思考子車涼究竟去哪兒的時候，她旁邊的雲四娘突然湊近她的耳邊問道。聽到她的這句話，雲六娘渾身一震，轉頭看了一眼雲四娘：


  “四姐，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雲四娘說話很小聲，並沒有刻意讓誰知道，隻是說道：“六妹，四姐都不知道，你居然會繡舞，真是太厲害了，你看我，繡功和舞藝都不錯，不知道可不可以跳繡舞，然後……你的流光紗……”


  雲六娘看著雲四娘，如此光明正大的和她談條件，必定是知道了什麽。剛才沈皓星被刺殺受傷，然後鳳綾兒進了宮，肯定留下了一些痕跡，如果最後子車世一不做，二不休地將這些全部栽贓給子車涼，恐怕為了安撫大周的使臣，齊帝根本不會仔細調查。


  想到這裏，她心裏對子車世愈發擔心起來，雖然明白太極真人在，恐怕沈皓星遇刺的消息傳不出來。可是她絕對不能讓子車世有任何機會。她淺淺一笑：

  “四姐如果不嫌棄，到時候流光紗裁衣剩下的料子，六娘可以給姐姐縫製一塊手帕，或者一個荷包。至於這繡舞，更是沒有問題，我回去就將需要注意的地方，寫下來，交給四姐。”


  聽到雲六娘的的話，雲四娘頓時喜形於色。流光紗的珍貴，不用說就知道，如果能用流光紗縫製一個荷包，她想就會有不少人嫉妒她。說到底，雲四娘和其他的閨閣小姐沒什麽兩樣，這些女兒家喜歡的，她心裏都是喜歡的。


  她瞅了瞅雲五娘，發現雲五娘正看著大殿上的歌舞，麵上帶著新奇，心裏頓時鄙視起來。轉頭對著雲六娘：“剛才，我看到你離開之後，睿王也跟著離開，正好這個時候，我想出去透透氣，就悄悄離開……”


  “小姐，六小姐那繡舞，表演得真好。”米蘭雖然知道雲四娘不喜歡雲六娘，可是還是因為繡舞的奧妙，誇了雲六娘一句。


  雲四娘這一次聽了，卻並沒有怎樣，反而低頭沉思，應該如何學到這繡舞。


  經過雲六娘今天這一舞，恐怕從此以後，這繡舞就會傳開。她舞藝不錯，並且，比起別人，她和繡舞的創造者，更是姐妹關係。不過讓人氣餒的是，她和雲六娘不和，並且也沒有打算和好。


  “所以，你想說什麽？”


  “可能，太子妃已經……”


  雲四娘聽到了子車涼的聲音，趕緊捂住米蘭的嘴，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不管子車涼是在和誰說話，這些皇親國戚，最忌諱的就是聽牆角的人，哪怕她們兩人是被動聽的。


  她雖然是一介女子，可是前朝的那些事，她偏偏還懂得不少。尤其是如今聽到子車涼和另一人的對話，其中分明提到了太子妃夏七。


  “慢著！”子車涼打斷手下的話，撫了撫額，“先別急著下結論，宮裏人多嘴雜，最忌諱一些胡話，你先下去，我先出宮！”


  “主子，不和皇上說一聲嗎？”


  子車涼沉默了一會兒，他的心仿佛有烈火在焚燒，心中有無數的理由告訴他，夏七不可能有事兒，可是，同時心中又有無數推翻那些理由的想法。兩個想法在他的腦海中爭鬥，讓他平時的冷靜，全部付諸東流。


  “不用，母妃會替我解釋的。”


  說完就消失了。


  雲四娘和米蘭躲了好一會兒，才慢慢伸出頭去。就發現不遠處根本沒有什麽人影。她擔心等會兒撞上另外的事兒，如果被發現，恐怕她一個雲安伯府庶女，會直接葬在這深宮。所以就趕緊和米蘭回到了席上，直到雲六娘回來，都沒有再出去過。


  聽了雲四娘的話，雲六娘隻覺得渾身發冷，一時之間，心中有萬千言語，都不知道說些什麽。


  “你是說……睿王聽到了有關……太子妃的消息，才會立刻出宮的？”


  雲四娘點了點頭，之前的話她根本沒有聽到什麽，不過太子妃幾個字，她還是明顯聽到的。看到雲六娘呆愣的表情，以為她因為太子妃大受打擊，心裏難得好心情的安慰：

  “太子妃和太子感情甚篤，睿王肯定沒有機會，不過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你和岑世子的婚約就是一個障礙……”


  不知為何，老祖宗轉過頭，恰好聽到雲四娘的這句話，臉色瞬間變了：“四娘，你在說什麽？”


  雲四娘一聽，臉色就變了，沒想到一時沒控製住，又說到了這件事。看著老祖宗陰沉的臉，她隻能低著頭，降低存在感。


  老祖宗睨了她一眼，然後才拽了拽發呆的雲六娘：“六娘，陛下問你話呢。”


  雲六娘猛地回過神來，就聽到齊帝再一次問道：“雲家六姑娘，不知道剛才和你合奏的是誰？如今聽到這些歌樂，竟還是覺得剛才為你伴奏的琴音最美。”


  雲六娘不敢耽擱，還好今晚是除夕，否則這樣無視君王問話的人，恐怕已經被斬了好多次了。她壓下雲四娘對她說的那些話，然後跪在大殿中央：

  “回陛下，臣女也不知是誰為臣女伴奏，不過想來應該就是一普通舞姬。”


  盈兒進宮的目的，隻是為了剛才設計子車世一事，如今已然一切安好。那麽，盡量就不要讓盈兒出現在這裏，畢竟，這裏有不少人，經常出入酒鳳，肯定認識盈兒。


  齊帝皺了皺眉：“你居然也不知道？”


  “回陛下，臣女的確不知。”


  “你下去吧。”齊帝有些不悅，好不容易覺得這些咿呀的絲竹之聲不錯，竟然不知道是誰。想讓手下人去查一查，可是又想到舞姬這麽多，不一定查得出來。就在他想要放棄的時候，下麵突然有一個大臣站了起來：

  “陛下，微臣說不定正好知道這為雲六小姐伴奏的是誰。”


  雲六娘剛剛坐下，聞言心裏一咯噔，抬頭看過去，就看到說話的人，不太麵熟。


  “回陛下，微臣入宮的時候，正好見到了入宮的舞姬，在其中看到了好幾人，都是酒鳳中的姑娘。更甚至，微臣看到了一個聞名天下的美人，剛才那樂曲，應該就是她彈奏的，雖然她最擅長的是舞藝，可是她的琴音，微臣曾經也有幸聽過。”


  酒鳳之名一出，周圍不少人都麵色變了變。其實酒鳳是一出煙花之地，可是卻是最高雅的地方，能夠被姑娘們留下的人，不是京都有名的才子，就是位高權重。所以，曾經進過酒鳳，不僅不算丟人，反而是一項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