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暗湧
到達祥雲院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可是一路上的積雪將周圍環境映襯得極其明亮，所以雲六娘出門的時候，並沒有讓春雨和夏草提燈籠。
雲六娘一路上和雲忠水說著話，雲忠水身後隻跟了一個郎氏。
裴嬤嬤畢竟年紀大了。
“六妹，你來了。”
走進祥雲院，雲六娘就聽到了有人在叫她，抬頭看去，是雲五娘。
雲六娘臉上掛著淡笑：“五姐。”
雲五娘幾步上前，傾城瀲灩的臉上掛著真心的笑：“六妹，快進去，就等你了。”
雲六娘聞言，微微一驚，“大家都來的這般早嗎？”
的確，按照以往的用膳時間，現在這會兒的確是早了點兒，冬季夜長。
雲五娘笑道：“這是你的洗塵宴，自然不能讓你等，所以寅時老祖宗就派人通知我們各院人來了。”
雲六娘聞言，麵上出現一起赧色：“老祖宗真是的，怎的不派人到璽園通知我們，如今已經寅時末了，害得你們等了這麽久。”
雲五娘笑道：“六妹快別這麽說，我們一同進去吧，老祖宗可是一直在念叨你。”
說著，幾人就一同進了祥雲院正堂。
一走進去，雲六娘就看到了滿屋子正在說話的雲安伯女眷們，而隨著她走進來，這滿屋子女人就都停住了話頭，全部看向了她。
“六娘！六娘！我的乖孫女！快來讓我看看。”
雲六娘聞聲看去，就看到了一個滿麵慈祥的老太太，很明顯，這位就是護了原主多年的老祖宗，可惜到最後，她還是沒有護住原主。
雲六娘和雲忠水立刻上前。
“六娘，給老祖宗請安。”
“忠水，給老祖宗請安。”
“好了好了，別多禮了。”老祖宗趕緊說道，然後就拉住了雲六娘的手，讓雲六娘坐在她旁邊，“讓我看看，哎，我的六娘都瘦了。”
雲六娘聞言，笑了笑：“老祖宗莫擔心，瘦了才好看些，六娘可不想長成一個胖姑娘。”
“對呀，六姑娘這樣好看，剛剛六姑娘進來，我還以為見著哪家的仙女兒了呢。”
石氏也順著雲六娘的話說下去，既誇了雲六娘，又安慰了老祖宗。
雲六娘看向她，臉上笑容淺淺的，白皙的肌膚讓她整個人看上去仿若那雨中的玉蘭，精致無比。
“二嬸子過獎了，剛才一進來，就看見了三姐姐，今夜三姐姐可真是美。”
可不是美嘛，頭上那翡翠簪子和耳朵上的翡翠耳墜，簡直是讓她的姿色增了不止三分。
雲三娘聽到雲六娘的話，抬了抬下巴，臉上露出了一副驕傲的神情。
她今天戴的首飾，都是老祖宗白日裏賞的翡翠頭麵裏麵的，本來想全部戴上，結果被石氏攔了下來，說什麽不能搶了雲六娘的風頭。
可是她如今隻是戴了一副耳墜子，以及插了一根簪子，就把雲六娘壓了下去。
她心裏冷嗤一聲，這可不能怪她了，是雲六娘自己不體麵，她都已經讓著她了，結果還是被她壓了下去。
雲六娘身上穿的是一套粉紅的冬裝，因為隻是夜宴，所以頭上也沒戴什麽首飾，所以的確比不上雲三娘這一副打扮。
可是，府中之人都是知道的，雲六娘兩年前就接受了劉氏手上的生意，手上的餘錢，恐怕是她們想象不到的多，更何況還有老祖宗的賞賜，像雲三娘頭上的這種整套的珍貴頭飾，雲六娘恐怕有不少。
石氏看著雲三娘這番姿態，有些恨鐵不成鋼，趕緊對雲六娘說道：“六姑娘，你可別誇她，否則她就該浮起來了。”
雲六娘笑道：“嬸子說的哪裏話，我隻是實話實說。”
“的確，三娘今晚的打扮，的確不錯。”
老祖宗這時候也誇了雲三娘一句，然後又拉著雲六娘問了許多問題，雲六娘也頗有耐心地一一回答她。
石氏和林氏偶爾也插兩句話，幾人都有意無意的將坐在一旁的薑氏給忽略掉了。
至於雲四娘，抬眼看了一眼雲六娘，就不想說話。
而雲五娘，也隻是眼帶豔羨地看著雲六娘被眾人圍在中間。
雲忠水安靜地坐在一旁，在雲安伯府眾人眼中，六少爺和六姑娘都是一個性子，恬靜安然。
“老祖宗，不如我們用膳吧。”
雲六娘說了一會兒，見天色不早了，等會兒她還有不少事兒，便提議道。
老祖宗點了點頭，然後問道外麵的人：“伯爺過來了嗎？”
門外的小廝行禮回答：“剛剛伯爺派人過來說了，朝中有事兒，他需要連夜處理，所以就不過來了。”
一聽這話，房間裏麵的氣氛瞬間詭異的沉默了。
“嘖嘖。”薑氏早就不爽了，回味過小廝的話，就嗤笑了一聲，“老祖宗，我們還是用膳吧，畢竟朝中之事，可比給一個女兒洗塵來得重要。”
薑氏這話，說得原也不錯，可是這語氣，實在是太欠扁了。
“你還是少說話吧。”
雲六娘還沒開口，這邊老祖宗就訓斥了薑氏，讓薑氏的臉黑了一些，隻是，最後她覺得雲孝林不喜雲六娘是真的，心中便有了諸多算計。
雲六娘看了薑氏一眼，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的戾氣。
因為是家宴，所以姨娘都不能出席，又考慮多是女眷，所以除了還在內院的雲忠水，雲忠棋以及雲忠風那兒，便沒有通知。
這一餐用的倒是挺和諧的，可是薑氏臉上的似笑非笑、雲四娘有時候帶有針芒的眼神，以及老祖宗過於熱切的目光，讓雲六娘覺得，和這些人吃一頓飯，真的是無比辛苦。
雲安伯府，真的是暗流湧動呀。
回到璽園，已經是卯時一刻了，雲六娘催促著雲忠水就寢，而她自己，則仔細整理了一遍，今夜觀察到的雲安伯府女眷們的信息，然後洗漱之後躺在了床上。
今晚給她守夜的是春雨，等到聽到春雨有規律的呼吸的時候，雲六娘睜開了眼睛，然後坐起身來，
很快地耀就拿著一個包袱出現在了雲六娘麵前，雲六娘接過包袱，等再出來的時候，已經穿好了夜行衣。
夜，才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