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身份

  雲六娘愣是被那遠處女子的風姿給迷了眼睛,一時愣在了當場。


  那個女子仿佛也發現了雲六娘的存在,立刻攜了身邊那個小丫鬟的手,朝她快步走了過來,行走間衣裙翻飛,身姿仿若那河邊拂柳,極為賞心悅目。


  “小姐,這是五小姐。”嘉蘭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讓雲六娘漸漸回過神來。


  雲五娘……果然名不虛傳。


  隨著雲五娘越走越近,她那張絕色傾城、世間少有的臉,漸漸清晰起來。


  看見雲五娘那張臉的一瞬間,另一張她看了十多年的臉,也漸漸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


  那是夏七的臉!


  曾經在百緣會上,就有才子作詩讚歎晉王府夏七王妃那絕色姿容。


  轉眄流精,光潤玉顏。含辭未吐,氣若幽蘭。華容婀娜,令我忘餐。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沒有人可以言明。


  雲六娘原本以為,這一生都沒有機會,再見到如她前世那般的麵容,沒想到,重生的第一天,這樣一張臉就蹦噠到了眼前。


  雲五娘見到雲六娘,臉上的笑容頓時掩都掩不住,可是想到雲六娘不喜人近身,於是在離她三步遠的距離停了下來。


  “六妹妹,你回來了。”


  說著,眼中居然已經有淚水凝結了,雲六娘仔細看了一眼,頓時明白,麵前這個小女孩兒,是真心待她的。


  可是被子車世背叛之後,她實在是很難再相信別人了。


  於是隻是輕輕俯身,麵上表情清冷:“五姐姐安好,我沒事兒,身子已經好了。”


  雲五娘並沒有對雲六娘的態度有什麽失望,反而因為雲六娘和她說話,笑了起來。


  一時間,在場幾人頓時都覺得,天好像都亮了一些,雲六娘都覺得心情好了不少,這張美顏,賞心悅目。


  她第一次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樣一張臉,以前總覺得皮囊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百年之後,不過是一具枯骨。


  可是,這一刻,她心裏改變了想法,一張美麗的皮囊,至少讓她忍不住親近這個女孩兒。


  “那就好那就好,六妹妹無事兒就好。”


  “多謝五姐姐關心,天寒,五姐姐不應該出來的。”


  雲六娘觀察力何其了得,第一眼就看到了雲五娘微微泛紅的手指,顯然是凍的。


  “屋子裏也不見得多暖和……”


  就在雲五娘剛要客氣幾句的時候,她身後的依蘭突然開口,一句話說出來,讓在場的人都沉默了,尤其是王管家,一張靠臉忍不住泛黑。


  雲六娘眼睛閃了閃,回頭看了一眼斜後方的王管家,發現他正眼冒凶光地看著依蘭。


  一見到她的目光,又恢複成點頭哈腰的模樣,那臉變得叫一個快,讓見過無數人的雲六娘,都不得不佩服。


  她腦袋一轉,就明白了依蘭的心思,目光看向依蘭,發現這個小丫頭正低著頭,仿佛十分害怕,可是雲六娘卻發現,這個小丫頭,雖然低著頭,但是背卻挺直,身體一絲搖晃都沒有,顯然那句話,是她故意說出來的。


  隻是不知道,這句話是誰的主意。


  “既然見著六妹妹了,我就先回麗園了,六妹妹肯定也一樣快點兒見到六弟吧。”


  說完,俯了俯身,轉身就走,腳步急切,依蘭見狀,趕緊跟了上去。


  雲六娘看著這位,和她同一年出生的姐姐的背影,嘴角忍不住上揚。


  看來,這是小丫鬟為自己的主子抱屈來著。


  她緩緩走著,越接近璽園,她倒是走不快了,那種近鄉情怯的感覺,好多年沒有了。


  “嘉蘭,我們府裏每年過冬的碳火,是怎麽分配的?”


  雲六娘突然開口問道。


  嘉蘭自然是聰明的,顯然她家小姐,想為雲五娘討一個說法。


  斜斜睨了一眼一張臉憋的通紅的王管家,嘉蘭聲音清脆地說道:“回小姐,府中碳火分三種,最好的白炭,其次是竹炭,最後就是黑炭。”


  “白炭每年數量有限,大部分供給了老祖宗,剩下的就被各位主子分去了,奴婢記得,我們璽園,去年小姐和少爺房間裏,可是燒了半個冬的白炭。”


  “然後較次一點兒的,就是竹炭,這就是主子們主要用的碳火了,至於黑炭,都是嚇人們用的。”


  雲六娘點了點頭,這些她自然是知道的,當聽到去年冬天雲六娘用了半個冬的白炭,心裏頓時就覺得,這位雲安伯府的老祖宗,對原主實在是太好了一點兒。


  當然,這是在沒觸及雲孝林的情況下。


  “如此,按照五姐姐的身份,應該分到多少白炭,多少竹炭?”


  鈴蘭聽到這個問題,回頭瞪了一眼,一眼王管家。


  那邊嘉蘭已經報出來了,“應該是兩斤白炭,以及每天兩斤竹炭,至於奴才,應該是一個奴才每天半斤黑炭。”


  雲六娘聽完,停住腳步,似笑非笑地看著王管家:“王管家,不知道五姐姐那裏的碳火,你可送夠了?”


  王管家就在擔心雲六娘會問這句話,當即揩了揩不存在的汗水,說道:“回六小姐的話,這件事情我交給了我幹兒子在辦,這個……具體的我不知道呀。”


  “哦?是嗎?”雲六娘重新邁步,不再管身後王管家是什麽表情,隻是語氣清冷地說道,“王管家,我這話沒別的意思,隻是想讓你好好記得,在這個雲安伯府裏,誰是主子,誰是奴才,這身份,可是不能忘的。”


  前世,她就十分討厭一些貴仆欺主的情況,奴才就算再金貴,那也隻是奴才!

  她嫁給子車世的前三年,肚子一直沒有動靜,那個時候,她就主動替他抬了很多女人進來,可是他都沒有碰過。


  而那些女人,也因為得不到子車世的寵愛,在晉王府後院生活艱辛,她心中有愧,便一直待她們極好,曾經就遇到過一個仆人欺負她的主子,當時她就打了那仆人一頓板子,府中這才消停了下去。


  所以,此刻她的心中,對這個趨炎附勢的王管家,已經厭惡到了極點。


  她倒是想看看,這個管家究竟為何對她獻殷勤?


  想到這裏,她眼神閃了閃,就落到了那低矮但是整潔的院門上。


  璽園,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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