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質

  夏七將自己的身體全部浸在水中,熱水刺激著她的皮膚,舒服得讓她忍不住輕呼出口。


  “小姐,怎麽樣,可喜歡這玫瑰花瓣,這可是奴婢親自采摘的。”鈴蘭慢慢地替夏七洗著頭,一邊不忘邀功。


  夏七摸了摸鈴蘭的臉蛋兒,笑著道:“要本小姐賞你什麽?”


  鈴蘭一聽,吐了吐舌頭:“奴婢隻希望小姐好好的,六少爺好好的。”


  聽了鈴蘭的話,夏七愣了愣,一雙眼看著低頭認真為她洗頭的鈴蘭,半晌直接站起身,給了鈴蘭一個擁抱。


  鈴蘭一愣,隨即笑罵一聲:“小姐,快沉下去,著涼了可怎麽好。”


  夏七一聽,聽話地坐在了浴桶裏麵,看著鈴蘭的目光柔和。


  鈴蘭揉了揉夏七的頭,房間裏一時有些沉默,可是氣憤中淡淡的溫馨卻是掩不住的。


  鈴蘭和嘉蘭是從小侍候雲六娘的,是雲六娘的親生母親劉氏買來的,身家清白,最重要的是沒有父母兄弟,是真正的無牽無掛。


  沒了父母兄弟的轄製,雲六娘就永遠不用擔心這兩人會因為受人威脅而背叛她,而且,她們兩個更是和雲六娘一同長大的,如今兩人都已經十八歲,卻依舊不肯離開雲六娘,是雲六娘的左膀右臂。


  鈴蘭嘴甜,能哄雲六娘開心,並且還是一個針線能手,算賬更是厲害。


  嘉蘭為人比較文靜,卻有一手好醫術,絲毫不比那些外麵的大夫差到哪兒去。


  這兩個丫鬟,還能識文斷字,雲六娘的璽園就是這兩個丫頭管著,讓外人不能插足。


  而孫嬤嬤,就是雲六娘的乳娘,在雲六娘出生後,就一直跟在雲六娘的身邊,如今算起來,也是十二年了。


  孫嬤嬤負責管璽園的丫鬟婆子,讓那些居心不良的人無法往她的院子裏放人,更何況,如今璽園的人,都是劉氏在世的時候,千挑萬選的,每一個都是可以信得過的人。


  那麽這一次,雲六娘究竟是怎麽被鑽了空子,被下毒了的?

  沒錯,一醒來,夏七就發現這身子分明就是中毒了,雲六娘和嘉蘭想來也是知道的,所以一直在服用芡實,可是最後還是因為身體虛弱,被這毒要了性命。


  畢竟芡實不是解藥,它的主要作用隻是健脾止瀉、補腎澀精,其作用為收斂、滋養、強壯。


  所以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得解開這毒,對比,夏七倒沒有任何不安。


  夏七年少時曾拜了一個師父,被稱為縹緲醫仙的張遠山。


  在十一歲到十四歲的那幾年,她根本沒有待在府中,而是跟著張遠山四處奔波,同時學習醫術。


  可以說,她是張遠山唯一的弟子,不說盡得他的真傳,但是如今比之宮中的禦醫,想來她也並不差什麽。


  想到張遠山,夏七的神色有些悵然,她這個師父,也不知如今到哪兒了,知道她死了,會不會傷心難過。


  想來不會吧,畢竟,他可是一個老頑童。


  沐浴完畢,夏七坐在梳妝鏡前,讓鈴蘭為她擦頭發。


  “小姐,藥來了。”


  夏七看過去,就見嘉蘭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一雙眼睛亮亮的,崇拜地看著夏七。


  看到她這副模樣,夏七好笑起來,其實就是她開了一張藥方,讓她立刻到後院的藥棚中采藥,這成分正好可以解她身上的毒。


  夏七也不含糊,直接將藥一飲而盡,然後一盞茶的時間,吐了一口瘀血出來,伸出手,讓嘉蘭診脈。


  “果然好了!”嘉蘭驚訝不已,看那表情,仿佛要抱著夏七親上兩口。


  “這隻是簡單的方子,這一次在鬼門關走了一趟,倒是想了起來。”夏七一句話帶過為什麽現在才使用這張方子。


  “小姐……”


  “咚!”


  嘉蘭剛想說什麽,就聽到後門有什麽重物落地的聲音,幾人神色一緊。


  這莊子隻是兩出兩進的地方,而夏七這件屋子正好臨近後門,而住在這裏麵的,隻有賈富貴夫婦和她們主仆四人。


  夏七沒有理那聲音,隻是看著外麵的天色,從城裏趕到這裏,快馬加鞭也得兩個時辰,而這會兒才辰時,也就是說,雲忠風到達這裏,恐怕得午時了。


  “咚咚……”


  這一次是敲門聲,孫嬤嬤在這時候走了進來,手裏端著一碗瘦肉粥,旁邊還放了兩個雞蛋,顯然剛才她是為夏七準備早餐去了。


  “六姑娘,我去後門看看吧,你先用膳。”


  夏七一聽,點了點頭,“嬤嬤當心一些,這天色還有些暗。”


  “奴婢省得!”


  她們主仆四人被人送到這個院子已經兩個多月了,這兩個月裏,幾人相依為命,更何況,夏七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她們,所以對於幾人,夏七心裏是有情誼的。


  嘉蘭伺候夏七用餐,一盞茶之後,孫嬤嬤還沒有回來,這讓一旁的鈴蘭和嘉蘭有這不安起來。


  夏七也頗為奇怪,如今太子位已經落在了晉王手裏,這京都,正是平靜的時刻,難道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歹人來嗎?

  “我們去後麵看看。”


  “是!”


  “是!”


  鈴蘭和嘉蘭趕緊笑著應道。


  一走出房間,夏七就打了一個冷顫,冬日的寒風吹拂著臉頰,刺激她的皮膚,卻又讓她心底升起了濃濃的戾氣。


  就是在這樣的寒風中,她被她深愛的丈夫一掌拍得內傷,然後,他讓他的寵妾,親自施行那殘酷的刑罰。


  而他自己,就坐在上位,喝著茶,看著她的目光,冷冽無情。


  她什麽都沒有做,甚至在承受這樣的酷刑之前的幾分鍾,她還在跟自己的丫鬟商量,究竟在拜祖宗祠堂時,應該戴什麽首飾,描什麽妝容。


  十年苦守,原以為會成為能與那個男子並肩看山河的人,沒想到最後,全為他人做了嫁衣。


  既然如此,她替他得到了什麽,就讓她把那些東西拿回來吧,再狠狠剝奪他的一切。


  還有她的孩子,那個才七歲的孩子,不知道子車世會如何對他?

  不敢再想下去,潤兒……


  “六小姐,你在看哪裏?”


  夏七將眼中的淚水逼回眼眶,轉頭對著鈴蘭說道:“我在看這片天,這京都的風雲,想來也該變幻了!”


  鈴蘭和嘉蘭一聽,心中俱是一跳,但兩人都是聰明人,沒有再追問,隻為夏七緊了緊身上的披風。


  “六小姐,身子骨才好一些,還是別受寒了。”


  “這位小姐,與其看這片天,不如關心一下我手裏的人質吧!”低沉的聲音,略顯虛弱,可是卻帶著一股子貴氣。


  夏七三人頓時一愣。


  男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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