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她才發現，原來是有的

  自殿心將軍沒了後，鄰國鐵騎常擾大煜邊疆，十數年來，處在兩境分界處的百姓過的苦不堪言。


  ??往日，翎琊將軍親率士兵平亂，半月的仗打下來，至多維持半年的安穩，而周霽月，這個滿打滿算也不過隻有十九歲的少年，竟僅用了兩個月時間，便得了鄰國可汗此生再不騷擾大煜邊境的允諾，並成功拿到柔然和書。


  ??兩月之後，名頭早已傳遍盛安城的霽月公子終於決定從邊疆啟程，由父親昔日舊部陪著返回京都。


  ??他到的那一日，天空下著綿綿細雨，然而即便如此，隨將軍府眾人等在城門口處迎他歸來的百姓仍舊多的數不勝數。


  ??聽聞，就連卸甲後鮮少出門的周老將軍也在侍者的攙扶下登上城樓遠眺孫兒的蹤跡。


  ??江江未曾親至，並不知道那一天究竟是何等場麵，但在周九卿後來的繪聲繪色描述中，不難想象當日場景是怎樣的浩蕩。


  ??亦不難想象，那個走失十數年後重新歸來的周霽月身份有多尊貴。


  ??原以為此生難尋的嫡孫真真切切的站到了自個兒跟前，周老將軍比打任何一場勝仗都還要開心，核對過信物敲定了對方的身份，年邁的老者日日牽著酷似愛子的小孫孫拜親訪友，急於向旁人分享喜悅的周老將軍，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周霽月自邊疆歸來的第八日，早已歇朝的老將軍從箱底翻出官服禮帽，穿戴的整整齊齊後，親自領著孫兒入宮拜見聖上。


  ??獲悉殿心將軍的兒子要來，宮裏的丫頭婆子，甚至包括一些女官妃嬪都特意繞到金鑾殿外的漢白玉台階處，她們佯裝出一副不經意路過的樣子，實者處心積慮的想要瞧一眼傳說中的霽月公子。


  ??江江倒沒那麽大的好奇心，與其想盡辦法的去看一個陌生的少年，她反而更願意躺在拂光殿的搖椅裏傾聽周九卿怒氣衝衝又可憐巴巴的述說他自個兒因周霽月如何在祖父那裏失寵的悲慘過程，然後在周九卿硬生生擠出一滴眼淚的時候，強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的衝動，板著臉一本正經的予他安慰。


  ??雖沒刻意去見，但皇宮就那麽大，但凡他進宮，總有偶然遇著的時候。


  ??她第一次見到周霽月，是在槿妃娘娘殿外。


  ??彼時，蘇嫲新做了一道好吃極了的糕點，江江吩咐月牙裝了一碟，準備帶去給槿妃嚐一嚐，然而就在她入院時，恰好碰見瞧完胞姐正從裏麵走出來的霽月公子。


  ??周九卿常穿一身藕粉墨綠或著大紅的衣裳，活潑生動的他喜歡所有豔麗的顏色，而周霽月不一樣，他就像他的胞姐槿妃，身上的袍子是一塵不染的白，唯一一點顏色約莫是貫進他發髻裏的那根玉簪，玉簪的樣式極簡，可顏色卻像是百尺寒潭一樣深。


  ??站在周九卿一邊的江江實在不願意承認周霽月的美，可縱然她不認，也絲毫不影響他的美麗。


  ??筆直的身形，飛揚的雙眉，好看的眼睛裏裝著一雙墨玉般的瞳仁，他微微上翹的唇紅的就像是點了口脂般，軒昂兒郎的容貌，竟比姑娘家還要漂亮許許多多。


  ??江江本以為，在這個世界上比女人還要美麗的男人除開歡喜外，便再沒有了，直到見到周霽月，她才發現，原來，是有的。


  ??隻是，不同的是，歡喜的美中摻了六分的書香氣，四分的陰柔邪魅，而周霽月的美沾了十足十的仙氣，他舉手投足間，盡是一派超凡脫俗之態，如同他的父親，好似暫落紅塵的謫仙人。


  ??兩個互不熟識的人於槿妃娘娘殿門口處碰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見了一個簡單的禮，便各自走開。


  ??江江領著月牙繼續朝裏去，周霽月帶著將士裝扮的侍者朝外行，擦著肩膀錯身而過的那一瞬間，江江並不知道周霽月那雙讓她覺得好看的眼睛倏忽紅了。


  ??行至宮門口，不及雙十年華的白衣少年停下腳步轉過頭來，他的目光穿過層層宮牆遙遙落在拂光殿屋頂的飛簷一角，鼻尖毫無防備的酸了酸。


  ??她清減了許多，從前帶著點嬰兒肥的小圓臉逐漸變得棱角分明，神態也不似往日嬌憨，眉眼間平添了好些愁緒。


  ??究竟要有多隱忍克製，才能在見到她的時候無動於衷？

  ??有那麽一刻，周霽月差點沒按捺住想要喚她一聲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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