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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曲折(八)

  楚璃見嚴柏一心往苗家攀扯,便命人將慕容倩先傳喚上來。


  因慕容倩之前如何進入金家之事說了謊,又經一番審訊,慕容倩終於鬆了口,承認自己非慕容家人,而是一個教坊的舞姬。至於為何會慕容家的招式,是有旁人授予的。


  楚璃將慕容倩叫至堂上,針對金家之事再問道:“你是以何身份進的金家?”


  “民女是被金家從教坊中買入的。”慕容倩低聲道。


  “金家待你不好嗎?你要幫著人殺金善。”楚璃冷聲道。


  慕容倩不說話,楚璃又問道:“你是否有受誰的指使,潛入金家?”


  慕容倩至此依舊咬住慕容傾不放:“慕容傾指使的。是慕容傾派人來買通我,讓民女潛入金家的。事後她又買通殺手,自己坐壁上觀,並不露麵。”


  “你既然說她買了你進金家,那麽買通你的憑據,還有殺手是誰,你可都記得?”楚璃問道。


  “哪有什麽憑據,慕容傾武功高強,來去自如。自然不留什麽憑據。”慕容倩說的咬牙切齒,“至於殺手,若是大人抓住了人,民女自然記得。”


  “本官倒是抓住了些行刺的人,來人,將人帶上來,給慕容倩指認。”楚璃吩咐。


  慕容倩望了過去,一排站了五人,慕容倩避開江遠,隨手一指,說道:“就是他。”


  楚璃看慕容倩指著一個身體健壯的漢子道:“你確定?”


  “是。”慕容倩肯定道。


  “事到如今,你還是要誣蔑慕容傾,可見嚴柏對你這個妾侍許下的承諾不小。”楚璃忽而笑道。


  “大人莫要誣蔑民女的清白。”慕容倩雖是全身透著害怕,卻還是為自己辯解。


  “剛剛五人中,除了江遠,都是從沒有去過鄴城之人。或是兵士,或是農民。”楚璃笑道,“你看別人時,都仔細打量,唯獨江遠,你不過掃了幾眼,就匆匆而過。可見你們認識。”


  慕容倩的牙齒都在打顫:“隻是麵善……”


  “你本是嚴柏的妾侍,或許你本就姓慕容,是上黨家的某一支也不定。”楚璃緩緩說道,“嚴柏全家被押解皇城,有個孩子,雖名義上有個姨娘照料,卻待他不是很好。那孩子快三歲了,卻看著十分瘦弱。說來,嚴家重視男丁,一個姨娘若是有子,在嚴家的待遇,可比照正室。如何會待自己的孩子不好,可見不是親生的。”


  慕容倩十分驚異,看向嚴柏。嚴柏搖頭,示意楚璃胡說。


  楚璃見他們在底下互相偷瞧,笑道:“你到如今還要信嚴柏的話嗎?那本官就讓你看看吧。”


  楚璃命人帶出兩個孩子,其中一個孩子比另一個瘦弱許多。


  楚璃與慕容倩說道:“你是孩子的母親,定有辨認自己孩子的法子。你若覺得不方便,可以挪去後堂查看。”


  許是牢房裏關久了,兩個孩子都有些瑟縮。可是又不敢哭,慕容倩十分心疼的,先去查看較強壯的孩子,隨後又看了瘦弱的那個,抱著瘦弱的那個孩子哭了起來。


  瘦弱的孩子不明所以,十分抗拒。楚璃見狀,終止堂審一刻,讓慕容倩和自己的孩子在後堂說話。


  圍觀的百姓沒有散去,依舊議論不斷。


  過了一刻,慕容倩重新上堂,孩子已經被帶回大牢。楚璃再問道:“慕容倩,如今你還要替嚴柏隱瞞嗎?”

  慕容倩似乎是下了決心,跪著道:“大人,是嚴柏主使民女去金家,他早就對金家存了殺心了。”


  “為何?”楚璃問道。


  “金家之前一直為嚴柏做事,還幫嚴柏洗清了來路不明的銀子。知道嚴柏的事情太多,金善有些害怕,便偷偷私造了賬冊,以防嚴柏日後翻臉。嚴柏在金家安插了不少人,探聽到了此事。便想讓金善交出賬本,誰知金善不肯,反過來要挾嚴柏,故而嚴柏起了殺心。”慕容倩說的很確定。


  “那嚴柏為何如今才動手?”楚璃問道。


  堂外傳來暗器聲,想阻止慕容倩繼續說下去,衙役之中早已混入高手,圍觀人群中,自是另有捕快。故而暗器被打落之後,沒有影響慕容倩的敘述。


  慕容傾此時還沉浸在自己孩子在嚴家飽受苦難之中,並不知道這些,繼續說道:“金善在鄴城是富豪,何況那會嚴柏還需要金善為他做事,自是不能撕破臉。因而從那時起,嚴柏就派了更多的人潛入金家,可是都徒勞無功。最後……嚴柏讓民女,去了金家。用……美人計。”


  美人計三字說的極輕,不過眾人都能猜到,楚璃笑道:“嚴大人真是舍得。想必嚴柏當時定是與你承諾了關於孩子前程的話吧。”


  “是。”慕容倩抹了抹淚,“民女確實是教坊中的舞姬。嚴家出身貧苦,自是更看重兒子支撐門庭。民女誕下兒子後,原以為可以高枕無憂。卻得知在嚴家嫡子和庶子天地之別。民女不求別的,隻想自己的孩子能受到和嫡子一樣的教養。嚴柏承諾,隻要民女咬死將事情與慕容傾扯上關係,那麽等民女死後,就會立民女為平妻,孩子也能享受嫡子的教養。”


  “你都死了,怎麽知道他一定會按著你說的對你兒子好。”楚璃漫不經心道。


  “是,原先嚴柏沒想到陛下會下旨讓大人來查案子。若是在鄴城處置,嚴柏自是能草草結案,另尋人頂罪。民女會以仆婦的身份,重新陪著孩子長大。”慕容倩淚道,“隻是後來事情有變,既然都做到這份上了,隻能繼續硬著頭皮做下去了。”


  “如何能證明你這次說的是真的呢?”楚璃問道。


  慕容倩褪下自己手上的銀鐲子,裏麵是中空的,取出一紙小小的契約來:“民女當時怕嚴柏是騙民女的,便非要讓他按下手印,蓋了私章。他以為民女將契約燒了,嗬,怎麽會呢。”


  楚璃命人將紙呈上,問嚴柏道:“如今你有何辯解的。”


  嚴柏從方才起,就毫無觸動的聽著,似乎大義凜然的樣子,這會楚璃問到他,他瞥了瞥慕容倩道:“不過是一個逃妾,說的話如何能信。老夫的私印一直隨身攜帶,若是曾經寵信的姬妾,都知道印信在何處。”


  慕容倩沒想到嚴柏會這樣說,難以置信的看著嚴柏,嚴柏繼續道:“當日她在府中,屢次頂撞主母,被送到家廟中去靜修。誰知她不知悔改,私自從家廟中逃出,再難覓蹤跡。此事家中仆役都知道,不過顧著名聲,不往外傳罷了。”


  慕容倩見嚴柏翻臉無情,有些歇斯底裏道:“明明是你讓我這麽做的,說這事隱秘,不能讓人知曉!若是沒有你的允許,家廟中看守的人如何會放我逃走!你與金家來往極其密切,若我逃了,如何會再去他家中做妾!”


  嚴柏冷哼一聲,不置一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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