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遠行

  楚璃見完太傅,便順路去了一趟天師府。


  如今滿城皆知楚璃是天師的徒弟,道童進去稟報後不久,陸旭便親自來迎楚璃進門。


  引到廳堂,楚璃和陸旭向陸霈行禮後,陸霈示意二人坐下。


  楚璃將鳳凰琴呈上道:“家宅簡陋,又將遠行,貴重之物還請師父代為收藏。”


  陸霈讓陸旭接過琴,又揮退服侍的人,問楚璃道:“陛下已經給你安排差事了?”


  “是,不日將出遠門。”楚璃恭敬道。


  陸霈點頭,閉目掐著手指算了算,又說道:“若是你身邊沒有會武之人,便讓你師兄陪你走一遭。都是姑娘,比較容易遇上麻煩。”


  楚璃回道:“之前已經聘了一個會武的婢女,若是她不願跟去的話,徒弟會請淩大將軍幫忙物色幾個會武的姑娘。師兄與我出門到底不便,徒弟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師兄幫忙。”


  陸旭問道:“何事?”


  楚璃笑道:“我在城中有個鋪子,剛開不久。我要出門,問棋懂醫,是必定要隨我出去的。看鋪子的姑娘年紀不大,怕被人欺了去,因此想請師兄照顧一二。”


  陸霈調侃道:“你師兄不通俗物,怕是等你回來時,這鋪子都經營不下去了。”


  楚璃笑道:“若是經營不下去,就改別的營生或是轉租給旁人就是了。橫豎也不指著這鋪子吃飯。師兄如今已是國師,有師兄庇佑足矣。”


  陸旭認真問道:“師妹,師父說的沒錯,我不通俗物,托給我照顧,怕是……”


  “師兄不用多想,我回來時,隻要鋪子和看鋪子的人無事即可。至於盈虧,不用師兄煩憂。”楚璃擺手道。


  陸旭見楚璃說到這份上,便應下了。


  鳳凰琴還在一旁,楚璃看著琴,想起了方才韓太傅之事,試探道:“聽說師父與太傅有舊?”


  陸霈喝了口茶,將茶碗往旁邊一放,笑道:“是,韓太傅都與你說了?”


  楚璃恭謹道:“太傅說了一些,不過徒弟還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因此想向師父請教。”


  陸霈想了一會,說道:“你問吧。”


  “是。”楚璃想了一下,問道,“師父在大瑞地位超然,聽說先帝和如今的陛下能登基,都是師父一手促成。若是日後有什麽不測,師父為韓太傅說幾句話,想必韓家必定能保留一脈。太傅又何必施恩於徒弟?”


  陸霈甩了甩拂塵:“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韓家到底牽涉太深,如今退步,已是不能了。你既然知道朝陽公主將下嫁於他家,想必也清楚了朝陽公主的心思。”


  楚璃歎氣:“我不知師父為何選了陛下而不是朝陽公主,隻是如今連民間都有傳皇家的事情,陛下若不是糊塗的,那定是已有主意。”


  陸霈笑道:“百姓聽風便是雨,對上麵的事情,多是杜撰或猜測,不用什麽實據。隻不過有時謠言也會言中一兩分真相,你能捕捉到,就足夠了。”


  楚璃應道:“是。”


  陸霈接著說道:“陛下得了淩家,軍事上暫時無憂。隻是到底文官的首位如今還是太傅,韓太傅這人,為師與他認識多年。他是忠君之人,不論繼位的是不是陛下,隻要是名正言順,他都會支持。隻可惜,根雖好,上麵的枝葉卻長歪了。”


  陸霈說到這裏,有些惆悵:“韓家雖是書香傳家,到底中間沒落過。書香又怎敵得過實權,韓太傅當日想重振家族,才劍走偏鋒,得了從龍之功。若非如此,韓家怕是已泯然世間。”


  楚璃聽陸霈說完,心中已有成算,腦中百轉千回,又問陸霈道:“師父的意思是,太傅想借徒弟的手,將文臣的勢力,還給陛下,因此用己身成就徒弟的名聲。”


  陸霈閉目道:“你向來聰明。”

  楚璃眉頭緊皺:“師父和太傅怎麽能確定,徒弟定能重整吏治,如願登上丞相之位?徒弟看太傅,並不像是信怪力亂神之人。若是徒弟最後令師父與太傅失望了,該如何是好?”


  陸霈笑而不言,楚璃堅持問道:“請師父給徒弟解惑。”


  陸霈捋了捋長須,說道:“為師從不懷疑自己的演算,也不懷疑你的才學。太傅確實不是信神力之人,他雖從我這知道了你,卻也考校你,關注你。你不必妄自菲薄,擔心太多。慢慢前行便是。”


  楚璃想再分辨什麽,卻見陸霈起身道:“時間不早了。鳳凰琴由為師替你保管,你的鋪子有你師兄看著,你若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與你師兄說便是了。回去好好收拾收拾,若是路上遇到難解之事,記得通知為師。師父和你師兄不一定能及時趕到,門中之人卻遍布大瑞各地。”


  楚璃無奈,隻能謝道:“有勞師父費心,徒弟感激不盡。徒弟這就回去準備,待出門前,再來與師父辭行。”


  說完,楚璃行禮告退,陸旭送楚璃出門。


  回到宅子,淩霄已經候著,將任書遞給楚璃道:“陛下欽點你為巡鹽禦史,正好這個位置如今有空缺,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然而你資曆太淺,臨時任命。你巡視後回京交差,之後不一定擔此職。陛下還特賜了你令牌,你出巡的路線我看過,若是遇上事情,出示令牌,向守備軍求救,必定有人會應。若是不應,想必天師也會幫你。不過記著回來告訴我,對了,若是有空,順道幫我看看如今司職的武將是不是有不用心。”


  楚璃聽淩霄瑣碎的說了一堆,按住太陽穴道:“下官初入仕,便得此厚愛,受此榮寵,惶恐至極。至於大將軍說的忙,下官怕是幫不了了。”


  淩霄見楚璃頭疼的樣子,笑的十分開心:“我一時興奮,說的有些多了。離出行還有幾天,若是有什麽需要,記得來尋我。我今天先走了。你留步,不用送我。”


  楚璃真不知淩霄這會瞎興奮什麽,隻是恭敬道:“恭送大將軍。”


  淩霄走後,問棋幾人都上來給楚璃道喜。


  楚璃見人都在,趁著吃飯前,將人集中了起來,說道:“我的來曆,如今也不必多說了,想必諸位都略知一二了。”


  臨畫和詩羽紛紛點頭,楚璃先問臨畫:“這次出巡必定不會招搖,隻是路途艱險,不知姑娘可願陪某一往?”


  臨畫笑道:“我與姑娘簽了契,定是要陪姑娘去的。姑娘可別小瞧了我,我在江湖中,大小也是個名人,不會辱沒了姑娘的。”


  楚璃點頭:“之前一直忙,沒時間問你。你願意陪著去,自是最好不過的。”


  又與問棋道:“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你又懂醫,自然要帶著你的。”


  問棋起先是高興:“謝姑娘。”隨後又愁道:“皇城剛開了鋪子,姑娘就撂下不管了嗎?”


  楚璃有些猶豫,與詩羽道:“說來你是土生土長的瑞國人,除了問棋和臨畫,我也想帶著你。隻是如此一來,皇城就留了你妹妹一人。你可放心?”


  詩羽笑道:“姑娘當日幫了我和妹妹,就已經是救了我們姐妹一命了。姑娘是天師的徒弟,想必天師定會照拂一二,妹妹又是為姑娘做事,我又如何不放心呢。”


  楚璃點頭道:“那便好,我托了師兄幫著照看。你與書青說,不用在意盈虧。我們不指著這個鋪子掙錢,別讓她與人爭鋒。若是遇上事情,尋師兄幫忙或是尋淩大將軍,都行。隻要鋪子和人都無事,就是最好的了。”


  然後想了想,又覺著有些不妥,與詩羽道:“我臨走前再托一下淩大將軍吧,讓書青去她府上住著,這樣你也安心些。”


  詩羽福身道:“多謝姑娘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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