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下）
楚璃進入了殿選，倒不是她穿的耀眼，隻不過是殿試中，唯一的女子，顯的尤為不同一些。
按著名次，楚璃在最後的殿試中，也是得了頭名。這會是陛下親自考校，點出榜首三人。
陛下先挑了幾個排位在後的人，問了些話。又挑了排位二和三的人考了考，最後才考了楚璃。
雖說是彌錄滕封排上的名次，隻是到底多年不曾出過這樣的人物了，眾臣看看楚璃，又望望站在殿上的淩霄，心情十分複雜。
楚璃的心性很穩，沒有著急沒有緊張，對答如流，著實讓人驚歎了一番。
陛下當堂點了楚璃為狀元時，楚璃心中的石頭終於落地。謝恩時，偷偷望了陸霈一眼，見陸霈對她微微頷首，心中大定。
之後便是騎馬遊街，參加瓊林宴。
瓊林宴上，有臣子當著陛下的麵，特意向天師道賀：“恭喜天師高徒高中金榜。”
天師倒也不否認：“多謝。”
一時之間，底下議論紛紛。或有激進的學子，已經上前說道：“陛下，學生以為狀元是天師之徒，極是不妥，陛下應重選狀元才是。”
“有何不妥？”陛下問道。
學子答道：“眾所周知，天師能通曉過去預知將來，她身為天師徒弟，想必早有準備。”
這話未免說的太荒謬，淩霄在旁已經嗤笑出聲。
陛下沒有接學子的話，隻是與陸霈道：“天師，你看這……”
陸霈起身道：“陛下，可容老臣在這說幾句？”
陛下自無不應，陸霈起身道：“楚璃確實是我的徒弟，這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進入仕途，早晚這事會人盡皆知。楚璃今日既然能得榜首，自然不是浪得虛名。我記著當日淩大將軍武舉勝出時，擺下了十日的擂台。楚璃……”
陸霈示意楚璃接著說，楚璃笑道：“即便師父不說，我本來也是有打算的。當日淩大將軍設下了十日的擂台，我願意效仿淩大將軍。設下擂台的時間是半月，若有不服的，盡可去皇城的清風書齋尋我。每日會有五個時辰，恭候各位。”
“若是你敗了呢？”有學子在其中問道。
“若是敗了，狀元易主如何？”楚璃笑道，“不過，若是設了輸贏條件，我贏了，又當如何？”
那學子詭辯道：“你是今科狀元，強於別人，也是應當的。”
楚璃搖頭道：“話不是這樣說，大瑞人才輩出，說不準有藏龍臥虎之輩，隱匿其中。何況我並沒有限定是參加科考之人才可挑戰於我，諸位皆可。若是有先賢勝了，也不能代表我這個狀元名不副實。更不能代表今科不如從前。”
那學子道：“那你待如何？”
楚璃想了想：“若是尋常與我切磋的，自然是不用這輸贏條件。若是今科中，有人挑戰且落敗於我的，那麽便自請陛下革去功名，十年內，不得參加科舉。如何？”
有學子不服道：“憑什麽你隻易位狀元之位，而別人被革去功名還十年不能參加科舉？”
“就憑我是狀元，而你不是。何況我師父又是天師。”楚璃笑道，“若是你能贏，不說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在皇城中，在陛下這，收益巨大。”
那學子一時說不出反駁的話來，瓊林宴上，寂靜的可怕。
“說的好！”淩霄帶頭撫掌大笑，“自古下位挑戰上位，本就該賭上比上位更多的代價。若是連這覺悟都沒有，那便不要在這丟人現眼了。”
淩霄說完，又與陛下告罪道：“臣禦前失儀，請陛下恕罪。”
陛下毫不在意道：“愛卿向來心直口快，無事。”
又有臣子出來打圓場，宴席繼續了下去。
楚璃這番話出口後，席上來敬她酒的人，少了許多。
淩霄卻舉著杯到她這來，又命宮人溫了壺酒。
“我之前便聽說天師的徒弟參加了今科考試。”淩霄並不看楚璃，自顧自的往楚璃旁邊坐下，“沒見你前，我還以為天師的徒弟，都是那樣的。”
說著，淩霄又用眼睛示意了下陸旭的所在的位置，楚璃有些迷茫：“淩大將軍說的是我師兄陸旭嗎？”
淩霄見楚璃在搜尋國師的位置，有些驚訝：“你沒見過陸旭？”
楚璃搖了搖頭，困惑道：“師父帶我來參加科考，一直在忙著讀書，不曾見過師兄。”
淩霄一愣，隨即笑道：“真是有意思。你與陸旭這麽多年沒有見過嗎？”
“我本來就有父母，不過相繼離開後，師父才帶我來的大瑞。”楚璃坦然道。
淩霄似乎有些不信：“我沒聽說南夏的士族中，有楚家的名號。”
“我來大瑞前，也沒聽說過大將軍武舉之事。”楚璃喚宮人取了茶來。
淩霄見陸旭往這裏走來，起身道：“你說的是，很多事情，不去當地，不知當地事。我對你身世沒什麽興趣，天師雖然讓我厭煩，但是若說他會背叛大瑞，我是不信的。我們同朝為官，以後自有再相見的日子。”
楚璃起身行禮，淩霄看了陸旭一眼，往回走去。
陸旭並沒有見過楚璃，這回也是第一次相見，楚璃見陸旭穿著與陸霈相似，又見陸旭與她以門內的禮儀相見，便知這是陸旭。
於是行禮後，先開口道：“初次與師兄相見，沒有備下禮物，請師兄勿怪。”
陸旭淡然道：“我與師妹師出同門，何必在意這些繁文俗禮。瓊林宴上，師妹喝的不少，師父讓我等下來送師妹回宅。”
楚璃本能的拒絕道：“多謝師父師兄美意，我喝的並不多，尚能自己回去。”
說完，楚璃的身子晃了一下，陸旭皺眉道：“你不善飲酒，何況如今你與師父師徒關係已經明了，不用避諱什麽，等會我送你回宅。”
楚璃確實覺著自己喝多了，不再拒絕：“多謝師兄。”
瓊林宴後，楚璃讓宮人扶著，臨畫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陸旭上前來問她：“你是楚璃的侍女？”
臨畫有些奇怪，扶過楚璃道：“是。”
楚璃酒喝多了，有些胸悶，與陸旭說道：“師兄，這是我的侍女，名叫臨畫，她會武。”
陸旭點頭道：“我既答應了師父，即便她會武，我也該送你回去。”
說著，讓臨畫先扶了楚璃上車，陸旭又跟著上了車駕。
楚璃上了車駕後，便昏昏睡去，陸旭並不是多話的，兩人一路無言，到了楚宅的門口。
臨畫抱下楚璃時，楚璃有些驚醒了，見陸旭準備離開，叫住陸旭道：“師兄留步。”
又附耳讓臨畫去找問棋，拿了一套文房四寶來。
問棋拿來後，陸旭想推了，楚璃卻道：“如今身在塵世中，自當遵守俗禮。師兄不用推辭，這是來之前便備好的。”
陸旭又想推拒，楚璃卻行禮道：“臨畫送師兄回去吧，今天實在是喝太多了，恕我怠慢了師兄。”
說完，不給陸旭反駁的機會，就靠著問棋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