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悠悠夏日
每年夏季,陛下都會帶著太後和妃嬪去避暑。去年是德妃留在宮中,處理宮務,今年該是蘭妃了。不過蘭妃一想到魏寧瀾的性子,又不放心魏寧瀾跟著陛下去避暑山莊。
於是蘭妃在一日晚飯後,將去避暑山莊的事情與魏寧瀾說:“去年是德妃娘娘留在宮內打理事情,論理今年是母妃留著了。母妃知道你愛玩,不過你去了避暑山莊後,要聽話,別亂跑。有事直接尋你父皇,你父皇到底還是疼你的。”
魏寧瀾聽著蘭妃絮絮叨叨的話有些懵,隻說道:“母妃,你不去避暑山莊,我也不會去的。”
蘭妃沒想到那麽愛玩的魏寧瀾,會選擇留下,一時也愣住了,說道:“你愛玩,留在宮裏也沒人陪你玩。你的心意母妃心領了,不過皇城太熱了,還是跟著你父皇去避暑吧。”
魏寧瀾卻說道:“我去那邊也沒什麽可玩的,還是留在宮裏吧。藏書樓有好多書,我還沒看完呢。”
蘭妃見她堅決的樣子,笑中泛著些淚光,又勸道:“不過就是些野史誌怪,讓內侍省幫你采買些民間的故事集來可好?”
魏寧瀾搖了搖頭:“民間那些故事哪裏能與宮裏搜集的相提並論,看過宮裏的那些,便覺著民間那些故事乏善可陳,沒什麽意思。”
蘭妃見她執意留下來陪自己,不再勸,卻有些憂心道:“可是,過幾日太陽越來越毒了,若是中了暑氣可怎麽辦。要不,你還是別去藏書樓了。”
魏寧瀾卻是想著夏季酷熱,又不能去禦花園玩,若是再不能去藏書樓,還有什麽趣味,便撒嬌道:“母妃,就讓我去吧。我坐轎子去,裏麵放些冰塊扇著風,不會中暑的。”
“你不中暑,萬一抬轎子的中暑了摔了你怎麽辦。”蘭妃不肯答應她。
“那我每日申時二刻去,那會太陽沒有那麽毒,打個傘也就是了。”魏寧瀾執著道。
蘭妃想著拘著她在宮中,已經壓抑她的性子,到底心疼魏寧瀾,道:“也罷,你要去便去吧。不過要帶著傘,午時到未時,是絕不能在外多走的。女兒家皮膚嬌嫩,養起來可不容易。”
“知道啦,母妃。”魏寧瀾開心摟住蘭妃的脖子。
蘭妃也抱住了她,又絮叨道:“過幾日,你每日要記得喝些酸梅湯,那個最是解暑。你屋子裏的冰也不能太多了,要是著涼肚子疼,請禦醫也就罷了,你自己也遭罪。”
魏寧瀾聽著蘭妃的話,無不答應。
陛下一行人去往行宮後,宮裏便冷清了不少。
避暑的日子,是不用上書房的。然而,蘭妃為著魏寧瀾的健康考慮,會讓她每日起來打拳。魏寧瀾對這事並不熱衷,敷衍的湊夠了時間後,沐浴更衣,又去睡了個回籠覺。
蘭妃真是哭笑不得,想著她還小,又不要求她出人頭地,過幾年再管便是,就縱著她了。
魏寧瀾吃過午飯,完成了些課業,喝了碗酸梅湯,便收拾收拾去藏書樓了。
魏驕自然是隨駕的,隻是陸旭居然沒有跟著去,魏寧瀾有些驚訝。
魏寧瀾到底是鼓了勇氣,裝作十分自然的樣子和陸旭打招呼道:“你沒有隨陛下去避暑山莊嗎?”
陸旭隻是抬頭看了看魏寧瀾,又點了點頭。
魏寧瀾好奇道:“為什麽不去呢?避暑山莊那可清涼了,比皇城涼快多了。”
陸旭沒有回應,魏寧瀾也就不再追問了。
魏寧瀾也知道,陸旭就是這樣的性子。並不結交皇子皇女,魏寧瀾還見過魏驕與陸旭說話,陸旭也是這樣。想到這裏,魏寧瀾心中有些微妙的平衡。也不再糾結陸旭為什麽不去了,自己去挑了喜歡的書來看。
烈日炎炎,夏日蟬鳴,魏寧瀾卻覺著心情極為平靜,想著若是時光能一直停留在這,多好啊。
又起身伸了伸懶腰,將書放回原處,看了一眼還在抄書的陸旭,離開了藏書樓。
雖說兩人平日見麵最多也就是點點頭,可陸旭沒有去行宮,多少讓魏寧瀾覺著自己在宮裏有了同伴了,去藏書樓就更積極了些。
酷暑難耐,魏寧瀾偶爾覺得陸旭清冷的性子,在夏天比解暑的冰塊還管用一些。
當然,有時大概是上天也覺著太熱了,就會突然下一場雨,想澆滅一下滾燙的土地。
烏雲一直遮著天空,雷聲陣陣卻不見雨,本以為又是光打雷不下雨,卻不想魏寧瀾剛回了寢宮,就下起了瓢潑大雨。
魏寧瀾見著大雨怔了怔,想到陸旭今天沒有帶傘,這雨這麽大,不知會下多久。魏寧瀾有些猶豫,是不是應該去送把傘呢。
旁邊的宮女司夏見魏寧瀾望著大雨,慶幸道:“好在公主趕在大雨前回來了,若是晚些,路上積水,可不好走路,怕是隻能等蘭妃娘娘派轎輦來接公主了。隻是如今宮裏人少,等蘭妃娘娘尋人來,不知要什麽時候呢。”
魏寧瀾聽完這話,忙讓司夏將鬥笠尋了出來。司夏攔道:“公主怎麽了?這麽大雨,可不能在雨裏玩,回頭要是著了風寒怎麽辦?”
魏寧瀾見司夏沒有去拿鬥笠,著急著自己去翻了起來。司夏見攔不住,隻好幫著她把鬥笠穿上。
魏寧瀾穿好鬥笠,拿了把傘,慌忙的要往外跑。
蘭妃見狀,攔道:“怎麽才回來就又往外跑,外麵雨那麽大,可不是玩的時候。”
魏寧瀾從蘭妃胳膊下鑽過去,說道:“母妃,我剛剛忘了東西在藏書樓,要去取。”
說著,也不顧蘭妃在後麵喊,就往外跑了去。
司夏忙跟在後麵跑了出去,不過到底是魏寧瀾衝的快,一路跑到了藏書樓。
路上的積水,天上的雨水,魏寧瀾的褲腳全濕透了,待魏寧瀾跑到藏書樓前時,見陸旭撐著一把傘,準備離開。
魏寧瀾才想起藏書樓這樣的地方自然是有宮人的,如何會沒傘。便把拿著傘的手,往後縮了縮。又覺著有些尷尬,問道:“這麽大的雨,不等會再走嗎?”
大概是上天故意和魏寧瀾作對,魏寧瀾本就尷尬才找的說辭,卻發現天在這時候晴了,魏寧瀾嘴裏嘟囔道:“早不晴晚不晴,偏偏這會晴。”臉也紅了起來,不知該怎麽給自己找補。
陸旭收了傘,也不接魏寧瀾之前的話,隻說道:“雨停了,公主若是順路的話,便一起走吧。”
魏寧瀾見陸旭給自己遞了台階,忙道:“順路順路。”又順手把傘遞給了趕來的司夏,便和陸旭一起走了一段。
魏寧瀾腳上都濕透了,走在路上其實有些難受。不過難得陸旭邀她一起走,她有些雀躍,便忽略了那些不適。直到陸旭與她分道揚鑣時,她才將腳往外甩水一般的,一甩一甩的往外走。
回到寢宮,蘭妃在門口盼著她。見她一身濕透了回來,讓她先洗幹淨換身衣服再來,又留了司夏問話。
待魏寧瀾重新更衣後出來,都是晚膳了。蘭妃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不知道該怎麽說教魏寧瀾。終是先讓魏寧瀾吃了飯,再與她說。
吃完了飯,蘭妃讓魏寧瀾跪在跟前,問道:“你說實話,今天到底為什麽回藏書樓?”
魏寧瀾見蘭妃臉色不虞,低頭道:“我想著陸旭今天沒帶傘,想給他送傘。”
蘭妃拿著戒尺道:“不過一把傘罷了,你差個宮人去送就是了。你是公主,怎麽能上趕著去!被人知道了像什麽樣!”
魏寧瀾怯生生的伸出手心,“我一時沒有想那麽多……母妃,我錯了。”
蘭妃見她一臉不成器的樣子,打了她幾下手心,見她確實沒開竅,又不想說太多,萬一弄巧成拙又如何是好。又罰她抄一遍詩經,抄完才可以出門。
魏寧瀾想撒嬌,見蘭妃一臉嚴肅的瞪著她,隻能老老實實的認了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