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的君臣
戰敗的消息傳回朝堂,夏朝堂之中自是十分震驚的。
夏瑞近年交戰,夏鮮少有敗績。何況又是派了身經百戰的程老將軍,朝堂上爭議不斷,或有增兵的,或有求和的。
不過聖上似乎拿定了主意,傳了聖旨,令他們速速撤兵回國。
沒過幾日,前線又傳來勳貴子弟被俘虜了十幾人的消息,一時之間,朝堂鼎沸。
不少世家都去打聽了哪些人被劫走,不是自家的,自然是一臉慶幸,若是自家的,便有不少哭天搶地的。
程老將軍的家屬也不堪其擾,有幾家還鬧了起來,上門質問,為何不看護好他家的孩子。
程老將軍家有苦難言,當初是你們求爺爺告奶奶的非要將人托了進來,如今人被俘虜了,也不能隻怪他們家吧。
程老將軍即便在人被俘一事上擔了責,卻沒有看護你家孩子的職責。若是這樣,當初為什麽執意要去呢。
程老將軍家真是一地雞毛,本來當初以為是個美差,如今這般,倒是擔了千般不是。
瑞國要求的千兩黃金,其實不少人家是能拿出來的。隻是如今若是拿了出來,以後怕是就要被聖上惦記了。故而雖惦記著被俘虜的自家孩子,黃金的事情,卻與聖上如同市井一般,協商了起來。
最終那些人家願意集資出五百兩黃金,另五百兩由國庫支出。商談妥當之後,便選派人速速趕往河內。
聖上的意思,自然是不想出五百兩黃金,使者自然也是清楚。使者在進城之前遇到了齊王,見齊王備了人手要去劫囚,自然也是極力讚成的。世家的金子已經收了,若是齊王安排人將被俘之人救出,那也算是立了大功的。
不過可惜的是,劫人之事失敗了,瑞國的太守一夜之間寸步不讓,千兩黃金一分不能少。還暗示說,原本人質是不用受苦的,如今卻變了主意雲雲。
使者自認自己官微言輕,不敢拖拉,立時簽了文書,給了金銀,將人領了回去。
那些人本就是紈絝子弟,在瑞國屈居民居已經讓他們極為委屈了,到了夏國,如何不放肆。
不過好在這使者機靈,拉了齊王與他一道回去,這一路上才少一些岔子。
各家的心肝肉雖回來了,不過仇卻記在了程老將軍頭上,畢竟齊王費心派人救他們一事,已是人盡皆知,程老將軍真是有苦難言。
聖上接見程老將軍時,沐振英在一旁聽著。聽程老將軍詳細說了戰局,又聽程老將軍感歎:“瑞國這位丞相頗有些運籌帷幄,決勝千裏。若是她能生在我夏,必是棟梁。”
沐振英知道瑞相便是自家小女兒,聽了這份誇讚,神情有些古怪,既有驕傲又有些難過。心裏想著:她便是生在了夏又能如何,夏如今又不啟用女官。宮中的女官不過是打理一些宮闈之事,豈不是埋沒了她女兒。
程老將軍一番總結之後,聖上的臉色也不太好。便讓程老將軍退下,程老將軍見沐振英還在,偷偷看了一眼,便退下了。
聖上屏退了宮人,隻留沐振英說道:“愛卿的兒女,優秀的都讓朕嫉妒了。”
沐振英忙跪道:“聖上謬讚。”
聖上似乎追憶起來:“愛卿剛上沙場時,也並未如此大勝吧。”
沐振英隻回道:“臣立大功時,是次子三歲時的事情了。”
聖上又笑道:“青出於藍。”
沐振英隻道:“是。”
聖上似乎又有些感慨,卻又十分糾結:“到底是,可惜了。”
沐振英不明白聖上可惜的什麽,是可惜當初讓女兒出使了瑞國,才能成就今天嗎?沐振英不敢接話,隻是跪著。
又過了一會,聽聖上道:“罷了。”
沐振英直覺身子略一鬆,便起身告退。聖上並不留他,沐振英便回了府。
兒女都活著,沐振英覺著真是祖宗保佑,便去祠堂先燃了柱香,又命人準備了物品,過幾天祭祖。
沐遠瑭回來後,沐振英便讓沐遠瑭說起此次戰場之事。
沐遠瑭極是耐心的將戰場之事一一說來,沐振英一邊聽,一邊用沙盤來演繹。
父子倆談了許多之後,沐振英猶豫著問道:“聽你說了這麽多,這瑞相似乎沒有出戰過?”
“是。”沐遠瑭想了想,“聽說這瑞相不會武,一直坐鎮軍中。”
“之前齊王刺殺瑞相一事,是怎麽回事?”沐振英遲疑道。
沐遠瑭倒沒多想,一股腦的全說了出來:“齊王說是要給大家一個‘見麵禮’,還說什麽王妃為他尋的能人異士,我看就是他養的門客才是。”
沐振英皺眉道:“皇家的事情,豈是你可以妄議的。”
沐遠瑭撇撇嘴,繼續道:“反正就是他派人潛入城中,去刺殺瑞相。齊王大概是話本子看多了,以為抓了瑞相,或者殺了瑞相,瑞軍便能即刻瓦解。刺殺是沒成的,反而折了不少人。那刺客說瑞相身邊的兩個侍女,武功極高,隻逃出了他一個。後來我們進城打算劫囚時,我還打聽到了後續。”
沐遠瑭說著覺得口幹,便拿起茶壺倒了水喝。又過了會才說道:“聽說瑞相後來下令,若是遇上挾持之事,一律連著刺客一起射死,若是有自願撞上刀刃的,賞銀百兩,蔭封兩代。這招有些釜底抽薪的意思,不知齊王知道了是什麽想法。”
沐遠瑭自是感歎,沐振英卻是聽的心驚肉跳。見沐遠瑭說的困了,便讓他去睡覺,自己想起了前幾日在禦書房,聖上與他說的關於瑞相的事情。
戰敗的消息未傳來前,瑞國的消息紛紛到了手中。聖上留了他說話,說是說話,卻是知道陛下定是想與他聊聊瑞相之事。他與聖上多年相交,自是清楚聖上的脾性。聖上需要一個人說說話,不然容易憋出病來。
不過他也想知道自己女兒在瑞國的處境,因此便留了下來。瑞國那的消息,沒有關於瑞相的,倒是瑞國的皇城,本來有一場兵變之事,被消弭了。
聖上看完後便感歎道:“朕以為這樣大的變故,可能會傷了瑞國的根本,不過如今看到這傷亡之數,不過算是寥寥。夏瑞一戰,怕是不妙。”
那會戰事並沒有結果,沐振英如何能說喪氣話,隻回道:“戰場事與這些陰私的事情如何能相提並論。”
聖上又道:“你不用勸朕,朕心裏其實都明白。能將這樣的事情由大化小,可見本事。”
沐振英不接話,聖上起身道:“看來朕是見不到天下一統了。”
沐振英隻說道:“聖上長壽無疆,如何不能見到。”
聖上笑道:“難得從你口中聽到這樣諂媚的話,你放心,瑞相的事情,朕還沒有糊塗。”
沐振英不敢多言,隻說:“聖上從不糊塗。”
聖上不再開口,又想到戰事,喃喃道:“若是前線大敗,便撤兵吧。”
沐振英隻做沒聽見這話,又與聖上聊了一會其他事,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