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交鋒（中）
齊王一來，軍中的氣氛有些微妙。
雖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是齊王是奉旨增援，聖上並沒有定下齊王的位置，隻說讓齊王留在軍中。
本來程老將軍是說一不二的，如今齊王在，就是過場，也要問問齊王的意見。
在外拚搏不過是為了封妻蔭子，雖然已有太子，可是這幾年聖上同樣看重齊王。不到登位時，誰知道哪條是真龍呢。因此軍中人心浮動，有不少順勢和齊王拉攏關係，攀附齊王的。
沐遠瑭冷眼看著，默默將人都記下。沐遠瑭作為太子伴讀，早就是貼了標的太子“死黨”。可是沐家的二女兒是嫁給齊王為妃的，雖說對沐遠瑭來說，那個人的女兒不能算是他親妹妹。然而名分上，他家與齊王，也算是姻親。
對齊王來說，齊王妃的弟弟，沐家第三子沐遠暨，文不成武不就，自是比不過沐遠瑭的。隻是齊王知道拉攏無用，大家不過維持麵子上的情分罷了。
齊王說的“見麵禮”一事，沒幾日便見到結果了。
軍營前有人求見齊王身邊的侍衛，齊王恰好是在營帳中與程老將軍等議事，見侍衛來稟報，臉上頗有幾分得色的讓人進來。
隻是齊王未免過於自信，來人灰頭土臉，身上又負著傷，齊王的臉當時就下來了。隻是這個當口如何讓人退下，便勉強笑道：“看來，本王的‘見麵禮’是送不成了。”
底下跪著的人忙道：“屬下辦事不利，請殿下責罰。”
一幹將領都看向齊王，齊王掩了掩怒意，道：“責罰之事後續再說，如今是隻有你一人回來？”
眾將猜出幾分，便聽那人說道：“逃出城的，隻有屬下一人。其餘的全折在了城中。”
程老將軍開口問道：“殿下派人去城中，所辦何事？”
齊王麵有愧色說道：“王妃曾偶遇一些能人異士，想著在這戰能幫上本王，便將人派了來。”
齊王又刻意咳了咳，繼續道：“本王剛來時，見諸位被瑞相所困，便想著派人去探探虛實。”
眾將本就猜齊王是派人去刺殺瑞相，如今見齊王話中遮掩，卻都心中了然。
程老將軍便說道：“殿下費心了，不過既然這人從城中逃出，老臣想知道城內如今是什麽情況。”
齊王忙道：“程將軍所慮極是。”
程老將軍便問那刺客道：“你在何處見的楚相？”
刺客回道：“城中酒樓，楚相正在接見一位大商戶。”
程老將軍奇怪道：“可知為何接見那位商戶？”
刺客回想道：“並不清楚，隻聽到楚相讓那商戶捐糧。”
眾將議論紛紛，如今戰時，不是之前還說瑞帝中毒，這瑞相一點都不著急嗎？
程老將軍又問道：“你在城中幾日，有探聽到什麽消息沒？”
刺客回憶道：“聽說瑞國這次之所以派楚相來，是因為大將軍淩霄已經死在了薊州。據說不是死在戰場，是和談時被東夷害了。不過又有人傳言這事是假的，說是楚相從不曾認淩大將軍死了一事，必定還有蹊蹺等。”
底下眾將議論聲越發的高了，程老將軍皺眉道：“就你在城中幾日所查，這位楚相的聲望如何？”
刺客肯定道：“在百姓口中聲望極高。不過依照屬下來看，也許和楚相是瑞國天師的弟子有關。”
有偏將見提到瑞國天師，忙出列道：“聽說瑞國天師能預知後事，又精通天文能呼風喚雨。這楚相若是他的弟子，想必不過是個修道的。瑞軍中可能另有高人。”
程老將軍卻擺手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瑞國天師雖是修道，可是他這一脈，除了有精通天文的，亦有自小學習兵法策論的。不過是曆來以天文聞名天下，其餘的極少出世罷了。”
眾將俱是一曬，到底是夏國有些根深蒂固的想法。若是瑞軍中，真有一老謀深算的謀士，連挫夏軍，他們自會覺得敗的理所應當。可如今是個年輕的女子，領兵敗了夏軍，這消息傳回，讓他們頗受侮辱。
程老將軍見眾人都不說話，說道：“有些話雖是難聽了些，可是到如今你們還抱著女子必定要低一等的心態來戰的話，老夫還是趁早向聖上請罪吧。”
眾將皆是起身道：“將軍言重。”
齊王雖說是刺殺失敗，卻並不覺得瑞相有多強，問刺客道：“那楚相可是會武功？”
“並不會，”刺客回道，“她身邊的兩個侍女極是厲害，不知是什麽來路。”
齊王點點頭，見程老將軍也沒什麽要問的了，便吩咐人退下。
轉而又和程老將軍道：“將軍未免也太謹慎了，瑞軍如今還要問商戶捐糧，想必瑞軍在城中已然艱難。如今士氣低落，將軍應主動出擊才是。想必瑞軍並無招架之力，否則又如何會退守城中。”
程老將軍極是猶豫，底下不少將軍也附和道：“齊王說的是，任憑瑞相如何奸猾，我軍的戰力比瑞軍高多了。”“如今士氣過於低落，需要一場大勝鼓舞士氣。”之類等等。
程老將軍見齊王苦勸自己，想著也不好駁了齊王的麵子，便令眾人整軍，幾日後出戰。
過了幾日，夏軍還未叫陣，瑞軍便先派人來戰。
程老將軍本想繼續堅守，齊王問清了來將，又聽說俞鐵日前負了重傷，說道：“程將軍，這樣的傷兵，都避不出陣，豈不是讓天下恥笑我夏國無人？”
程老將軍隻好說道：“殿下，大戰在即，又何必計較一時士氣。”
齊王卻不肯，說道：“將軍，謹慎是好事，過於謹慎，卻是會錯失良機。”
程老將軍知道齊王是執意要戰了，隻說：“那請殿下督戰，老臣還要部署其他事宜。”
齊王點頭，問道：“諸將誰敢應戰？”
見許多將領紛紛請戰，齊王想了想，還是點了與他關係比較近的姚家，道：“姚將軍的騎術，連聖上都讚過。那便姚將軍出陣吧。”
姚淵喜道：“末將領命。”
沐遠瑭雖沒有請戰，卻也隨著齊王等人前去觀戰。
俞鐵雖強悍，到底是有傷病的困擾。姚淵很快便占了上風，齊王見他在一旁觀戰，問道：“聽說沐先鋒到現在沒有出陣過，若是等下瑞軍有人替換，不如沐先鋒替下姚將軍？”
沐遠瑭想了想，不論齊王是什麽心思，對他來說立功是第一要緊的事。便開口應下。
齊王見他應的爽快，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瑞軍派人替換下俞鐵，沐遠瑭正了正頭盔，便替了姚將軍出陣。
姚淵勝了俞鐵，沐遠瑭贏了蘇心鴻，夏軍大勝。
齊王回營與程老將軍說道：“將軍剛才沒有去觀戰，真是可惜了。本王瞧瑞軍也不過如此，之前單挑輸了隻怕是輕敵罷了。”
齊王又說起兩人單挑之事，程老將軍隻是笑道：“我軍英雄輩出，明日也必定大勝。”
又與眾將並齊王說起明日的排兵布陣，定叫瑞軍有來無回。
果然，第二天程老將軍布起了最為擅長的長蛇陣，瑞軍謹慎，隻派了千人試探。雖是千人，卻也幾近全沒。
齊王摸著下巴問道：“程將軍是將七寸藏在了蛇腹一處嗎？”
程老將軍笑道：“不過是露個破綻給瑞軍罷了。”
齊王也不打聽七寸之處，隻是誇道：“早就聽聞程將軍布陣巧妙，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程老將軍隻是捋了捋胡子，齊王又道：“此陣精妙，想必瑞軍定不能破。”
夏軍節節勝利，不知何時，軍中開始傳出自齊王來後，夏軍隻勝不敗，若是當初便是齊王來領兵就好之類的雲雲。
沐遠瑭聽到時，還見著齊王的人出來嗬斥了傳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