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心願了結
看著在那裏往外搬著東西的小廝和丫鬟，秦穀原本平靜的眼眸頓時閃現出了淚花，怎麽止都止不住。
隨著眼淚的流出，他身體一輕，仿佛久病治愈般的舒爽。
“一路走好。”
他知道，那個秦穀走了，帶著對世間的眷戀和無奈徹底走了。
其實自從秦穀醒來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體內有一個小男孩的微弱靈魂。
一個怕黑、怕打雷、愛吃糖的小屁孩，一個在人世間沉淪了十年的悲慘孩童。
父親戰死、姐姐出走、叔伯欺壓、母親整日以淚洗麵，在這十年，那個小男孩並不是一無所知，而是很清楚發生的一切。
六歲的孩童，還是一個無比怕黑的孩子，誰能想到他是如何在黑暗與孤獨中度過這十載年華，又有誰清楚他是如何度過人間的這些苦難。
如今，他終是解脫了。
“哥哥，幫我照顧好娘親。”
一聲孩童稚嫩的聲音在秦穀腦中出現。
望著在那裏眼圈通紅的秦穀，再望望一旁忙著收拾東西的秦炎陽一家，秦森在一旁歎了口氣。
。。。
三日後，青月城中。
秦穀推開一座府邸的門，滿臉帶笑回頭對袁秋棠問道：“母親，這座府邸如何？”
袁秋棠走進府中，漫步看著府邸內的設置，不時滿意地點了點頭。
“好，穀兒眼光真是不錯。”
秦穀在一旁笑得有些肉疼。
為了買這間府邸，秦穀這三天在青月城幾乎是跑斷了腿，更是花光了自己的一切積蓄。
最後，元晶不夠，還是秦檜資助了他些元晶，秦穀才能買下這間府邸。
這般辛苦，府邸能差得了嗎？
府邸地處青月城靠近中心的位置，出門走不了多少時間就能看見青月城的繁華，而平時在這裏又不會感到城中的嘈雜，實在是十分理想的地帶。
不僅位置好，府中的格局也是讓人比較滿意。
府邸雖不是很大，但也有幾座不高的亭台樓閣。青石板間，隨意地長著一些花草樹木。名貴者有，平庸者也有，散發著盈盈的生機。
看得袁秋棠一臉滿意，這府邸雖不如當初的府邸那般富麗堂皇，但勝在自然。沒有府中的勾心鬥角，也沒有府中的悲痛記憶。
在這裏，隻有對新生活的希望。
抬頭，秦穀在樓閣窗口處捧書參閱；低頭，白狐狸在桂樹下閉眼休憩；隨意遠眺，袁秋棠在花旁拎著水壺澆著水，笑意盎然。
樹上，鳥語花香；井旁，筒車滴滴答答。
一切都很平靜，一切都很安心。
此刻，簡單的小院仿佛變成了世外桃源。那不高的白牆仿佛變成了一道屏障，院裏，恬靜平淡；院外，盛世繁華。
突然。
“哈求！”白狐狸打了個噴嚏，揉了揉鼻子翻身又睡，院內又變成了那般安靜。
此情此景，不由得讓人有些癡了。
。。。
家主府。
兩道身影在一間小亭中下著棋。
“秦穀天資如此之高且心性桀驁，家主就不擔心他日後反主嗎？”一道儒雅身影緩緩開口，落下一黑子。
“嗯？鳴弟何出此言？”秦檜同樣落下一子，將秦白鳴淩厲的殺招一擊化解。
“十年前，凡弟死去，秦家上下無一人出手相助。隻有我多次出手相助，幫秋棠弟妹他們母子二人走出困境。如今，那個小子還不是不念舊情，直接投奔了家主。養著這麽一個人，家主不擔心嗎？”秦白鳴笑了笑，執黑子再出一殺招。
盡管秦白鳴出言不遜，秦檜臉上的笑容卻是絲毫不變，拿起一枚白子落在了一處極沒道理的棋點。
“鳴弟多慮了，我知道穀兒賢侄什麽脾性，不是你想得那般沒心沒肺、狼子野心。”
秦白鳴抬頭看著滿麵笑容的秦檜，略有嘲諷地說道：“家主執掌秦府這麽多年，眼界已然不同。但我還是想警告一聲，不要讓順境蒙蔽了雙眼。”說完，秦白鳴再下一子，直接將秦檜逼入絕境。“否則，會是滿盤皆輸。”
“非也非也。”秦檜搖了搖頭，再次落下一子。
瞬間，滿盤皆活，秦白鳴之前所有的優勢在這一刻竟是全部消失。
“當年秋棠弟妹走投無路之時，我雖沒有出手相助，但也沒有像陽弟那般落井下石。”看著對麵眉頭緊皺、低頭思索的秦白鳴，秦檜拿起茶盞，小飲一口。
“故穀兒賢侄不會怪罪於我，因為他知道，在世家中本就這般。而鳴弟你不一樣，當年凡弟如日中天時，你和凡弟交情多麽深不必我說。但在凡弟戰死後，你的所作所為真對得起當年凡弟對你的交心嗎？當年陽弟將那府邸奪去的時候，若是鳴弟不輕不重地說幾句話，秋棠母子至於住著連下人都不如的破房嗎？”
秦白鳴思索無果，無論如何這盤棋都已是無法獲勝。
自己無論怎麽走，秦檜之前所下的仿佛無用之棋全部變成了對付自己的殺招。
“唉。”秦白鳴輕歎一聲，不知在感歎什麽。
“急功近利，短時間就要看見成效，這就是鳴弟的弱點了。我記得當年競選家主時，父親是這般對你說的。原以為你能記住並引以為戒，沒想到你還是沒聽進去。”秦檜起身歎了口氣，感歎道：“就仿佛今日，穀兒賢侄剛來我這邊沒多久，鳴弟就已經到我這裏上門挑撥。說到底，被局勢蒙蔽了雙眼的不是我，而是鳴弟你啊。”
“這盤棋，沒必要下了，你已經徹底輸了。”秦檜走出了小亭。
望著麵前滿盤皆輸、絕無活路的這盤棋，秦白鳴愣了良久。
。。。
青月城奴隸市場。
由於帝國間常年戰亂和等等天災人禍，總會有人生存不下去，賣掉自己自己的妻兒借以度日，奴隸市場由此形成。
倒不是說人性有多麽冷漠，而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如若不是進入絕境，這天下有幾人會舍得賣掉自己的妻兒？
秦穀與白狐狸現在就在青月城最大的奴隸市場裏閑逛。
“大早上不讓狼爺睡覺，把狼爺拉出來在這裏閑逛什麽？！擾了狼爺的好夢。”白狐狸一臉不悅，起床氣很足。
“雖說府中咱們三個卻是清淨，但終究平時太麻煩，我平時要修煉，母親不可能打理府中的一切，終究還是要買一些奴隸回去當些小廝、丫鬟。”秦穀數著納戒裏的元晶，不免有些財大氣粗。
見之前秦穀買府邸時那般窘迫，秦檜幹脆賣了秦穀一個麵子，把這些年來秦府拖欠袁秋棠的供奉全部還給了秦穀。言正理順，秦穀拿元晶拿得心安理得。
雖說秦穀是把大部分元晶給了袁秋棠，仍還是剩下不少。
秦家在青月城不高不低，除了那幾個頂尖的家族，秦家也算得上數一數二，十年間一個長老之家的供奉不可謂不多。
揣著這麽多元晶，秦穀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般的財大氣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