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遇見【四】
“那你真的比我絕情多了，文小瓷。”林宇梟看著我，像一隻張牙舞爪的獅子，“你現在還騙我？你把鍾亞刪了嗎？沒有！你完全可以說一個其他的理由，為什麽要是這個，你一定要表現的出，許依於你而言，比我重要對嗎？”
“不用表現。”我讓語氣更冷漠的幾分，“這是事實，你比不得許依，如果說你唯一比她好一點，就是你沒有消失，而她消失了。”
“你真的這麽絕情？”林宇梟不可置信。
“你知道我的，和坐錯車相比，我寧願錯過車。林宇梟，喜歡你的人很多，不差我這一個，可是我喜歡的人很少，所以，我更要我自己的自尊，你別說那些有的沒得，我們之間，什麽都沒有。”
“那究竟有沒有。”
“沒有。”那是比籃球落在地上還鏗鏘有力的聲音，我記得我聽過無數次籃球落地的聲音，它從籃筐那一個小小的，可以看見藍天的洞裏麵砸下來，落在地上，第一聲，是歡呼，第二聲，是高興。
對林宇梟來說，是什麽第三聲的。
林宇梟沉默著沒說話，我低頭，看見他緊緊握全拳頭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著，他在竭力的忍住他的怒火。
記得初三那一年，學校有籃球比賽，林宇梟參加了，我們班連他，一共上了四個人，加上初一的兩個男生，組成了一個籃球隊，參加了莫所市初中組的籃球比賽，末朝體育中學和離台中學，齊納中學，都進了前八。
當時老劉激動的不行，比賽結束後，就請了班上幾個男生一起吃飯，後麵的晚自習也取消了，就是為了讓他們幾個人一起練球。進前四的時候，不湊巧，抽簽抽到了齊納中學。
齊納的籃球隊是出了名的配合好，而且，別人有校籃球隊，而我們學校，不過是東拚西湊出來的籃球隊。
比賽的那天，許依拉我去籃球場看比賽，還沒開始，我就看見林宇梟一個人高高的頭，後麵是他好朋友陸易。
那場比賽，是我見過所有比賽中最血腥的一次，對手多次撞人，林宇梟摔的最慘，手上擦了一大片，膝蓋也磨出了血。
林宇梟堅持著上場，最終，以兩分的差距反超，打完比賽，齊納中學的籃球隊人還沒走，林宇梟換了一件衣服，帶著班上其他幾個人，把人狠狠的揍了一頓。
後麵的比賽，離台中學和莫所五中的體育隊爭奪冠軍，輸了。可雖然如此，也拿了第二名的好成績，末朝體育中學錄取了籃球隊所有人，包括初一那兩個男生，後麵，陸易和林宇梟，出現在學校的時間就少了很多了。
這一刻，和那一次的場景好像，我拿著碘伏給他傷口消毒的時候，看見那一圈傷口冒著泡泡，他放在椅子上的手，也是這樣緊緊握著，顫抖著。
林宇梟走了，我沒抬頭，卻清楚的聽見了一聲手砸在牆上的聲音，那是肉體去觸碰冰冷的牆，或許在碰上的那刻，牆沒感覺，而手卻會出血。
那一道聲音沉悶，從那頭，傳到這頭。
我死死的咬唇，把所有無力的情感都宣泄在嘴唇上，終於，我呼出一口氣，帶著微笑，走了出去。
路苒見我回來，關切的問：“怎麽了？”
“沒事。”我搖頭，坐在路苒的旁邊。
“剛剛那個男生出來了，好像挺生氣的，卓凱追出去了。”路苒看著我，那雙美麗的眼睛好像要看進我的心底。
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在痛苦如同雜草一樣生長的時候，天空突然出現的那一抹明亮的光。
“沒事。”我笑，“他是我初中同學，關係挺不錯的。”
“還很帥。”付音補了一句。
我沒說話了，任憑時間在那裏流過。
中午我們三個女生和卓凱一起去吃了飯，路苒感覺我狀態實在是不好，便和我一起回了宿舍，和卓凱約的事情，也延續到了下一周，她去上廁所，關門的那刻，忽然說：“我怎麽覺得，你和那個男生，沒那麽簡單呢？”
我爬上床，眼淚突然從眼眶落下，我都不知道它從何而來，我是羨慕路苒的吧，羨慕她可以在那裏溫柔的說，我有喜歡的人，對於林宇梟，我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我是真的喜歡過林宇梟，僅限於喜歡過，愛他的時候，我把自己放的太低，就像張愛玲對胡蘭成那樣，低到塵埃裏了，或許，是他想看我究竟能低到什麽程度，可是，在那愛和不愛，喜歡與不喜歡中間，多了一個叫自尊的東西。
我的自尊不允許我在愛下去了，它命令我停止，停止心的跳動。停止喜歡那個人。
可是。在我決心不在處處去追隨他的時候，他卻突然轉過了身，我兩年多所以的辛苦，居然在放棄那一刻，才得到成功。
可是，雜草已經生長起來了，已經蔓延到我的心房了，那是一顆喜歡著許依的心，不在屬於林宇梟，後麵，又一次，被許依傷害。
許依。
我默默的念了一道這個名字。
所有關於許依的記憶都停留在了酒精上麵，我隻記得她喝醉酒，在拚命的給慕秦浩打電話。
許依，許依。
我坐起來，換衣服，利落的下床。
我知道慕秦浩在那裏讀書，他在一所職高，這是第二個學期。
看我要出去，路苒問：“小瓷，你去哪？”
“我去找個人。”我坐床上穿著鞋子。
“我陪你一起吧。”路苒說。
“我也去我也去。”付音跟著一起說。
我還沒開口，蒲惠的聲音也插了進來，“你們去哪，又不叫我，早上我起來，宿舍一個人都沒有，你們真過分。”
“不用了。”我揚起一個笑容，“我自己去就行了，挺遠的。”
“那行吧，有事給我打電話。”路苒比了一個call的手勢，說完，她想起什麽，又道：“我和你一起出去吧，我找卓凱。”
“也行。”我點頭。
九月的太陽，還有餘溫，我才出宿舍，就感覺到了一陣陣熱浪，出了宿舍，路苒說：“小瓷，我跟你一起去吧？”
“你不是要和卓凱去玩嗎？”我疑惑。
“卓凱也沒你重要啊。”路苒看著我有些怒氣，“你剛剛下床的時候，臉上的眼淚都沒幹，你要我怎麽放心？”
“有嗎？”我摸著自己的臉，感覺那裏幹幹的。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路苒挽過我的手。
“謝謝。”我的聲音悶悶的。
去找慕秦浩，本來就是計劃之外的事，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qq，我連他的一切都不知道，最多，隻知道一個姓名。
剛好，又碰到才開學，職中開學開的晚，整個學校都沒幾個人，我站在校門口，突然後悔讓路苒一起來了。
“沒事。”路苒看出了我的愧疚，安慰我說：“在等一會兒吧，卓凱他也來了，我們一會兒一起去玩也可以。”
路苒從來都是善解人意的那個。
我沒說話了，懨懨的看著被太陽曬的滾燙的地板。
卓凱來的時候，果然還沒看見慕秦浩，卓凱帶了傘，給路苒和我打著，我扯了扯書包的帶子，說：“要不你們去吧，我就不去了，等會直接回學校。”
“那怎麽行。”路苒拒絕，“反正卓凱也沒事，一起等唄，旁邊有奶茶店，我們去裏麵坐會。”
“是啊，反正今天下午也沒事。”卓凱附和著路苒。
“那行吧。”我點頭，末了，又補了句：“我請客。”
路苒和卓凱先進去了，我不死心的又看了一眼職高的校門，有那麽一刻，我看見一個影子一恍而過。
幾乎沒有猶豫，我直接跑了過去，那是一群男男女女，慕秦浩高高的個子在裏麵顯得很突出，他白皙的皮膚比牛奶還潤滑，穿著黑色的襯衣，休閑褲筆直的套在腿上，地上隻有一個黑色的剪影。
許依說過，慕秦浩很漂亮，他的氣質很好，人也帥氣，走到那裏，都是一道料峭的剪影。
他的人比他的影子還修長，還分明。
“慕秦浩！”我叫他。
那群男男女女都回過了頭，我這才看見他們染的五顏六色的頭發，衣服幾乎沒有，和他們相比，短衣牛仔裙的我，背個書包像小學生。
慕秦浩頓了頓，手落在額頭上，好像在努力的回想我的名字，但我知道，他是記得我的。
“秦浩，叫你呢？”中間一個女生笑著，她沾著假睫毛的眼睛仿佛要翹到天上去了，“哪裏來的小學生。”
“你們先走吧。”慕秦浩皺了皺眉，站著沒動了。
“那多沒意思，一起玩唄。”那個女生看向我，我看見她眼睛裏帶著明媚的笑意，那翹上天的假睫毛後麵，還塗著精致的眼影。“小朋友，是嗎？”
我雙腿像灌鉛了一樣，動彈不得。看著那一群男男女女，像看笑話一樣的看著我，卻無法反駁一分。
慕秦浩歎氣，邁著修長的腿走過來，擋著那一群灼熱的目光前麵，“文小瓷，我們聊聊吧。”
我艱難的動唇，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