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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失望

  他希望能從雲衣的言行中看出她的別有所圖,希望能夠服自己這是雲衣的一個蠱惑人心的陰謀,大概也隻有這樣,才能讓他從道德的桎梏中尋得片刻解脫。


  可是沒有,雲衣坐在那裏,安安靜靜喝茶,喝得,還是極苦極苦的參源茶。若非心性堅定、一心向道的人,是不肯喝參源茶的,也喝不下去。


  此刻的岑文柏,當真就像是專心佛法的和尚偶然闖進了花街柳巷,心中的佛法澄明一時之間竟比不上這俗世的鶯鶯燕燕。


  但雲衣是一刻都不曾懷疑過岑文柏的堅定的,他想要濟下想要改變這渾濁的朝堂,雲衣也敬佩他,可弈風國目前這局勢,分明是容不下這種改變的。


  雲衣不知道弈風帝留岑文柏在身邊是什麽意思,但這麽一個忠直耿介的人受寵,無疑會成為許多饒眼中釘,雲衣相信岑文柏的日子應該也不甚好過。


  所以她才會將《歸野賦》給他,她要擊垮的不是他的誌向與理想,而僅僅是他對於這個現實仍抱存的一點幻想。


  這般肮髒混亂的朝局和那般清閑逍遙的田園,兩相對比之下,就算濟世心再切,也會愈加厭惡現狀。


  雲衣知道該如何勸岑文柏,但她沒有開口,因為現在還遠不是時候。


  一杯茶飲盡,二人都沒有再開口一句話,雲衣朝著窗外望了望色,起身告辭。


  岑文柏沒有虛留,隻是起身還了一禮,雲衣笑笑,卻是在轉身離開之際,長長地歎了口氣。


  這聲歎氣並沒有什麽確實的意義,但雲衣知道,這在岑文柏心中不是這樣的,因為岑文柏亦是想歎氣的。


  他胸中自有千千萬萬的不平之氣,卻隻能徒徒壓在心鄭

  不如歸去,這是這些來反複出現在他心中的四字,此刻又一遍重現了,岑文柏望著窗外,居高臨下地看著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流,這繁華的背後,究竟需要怎樣的支撐?

  暮滄國的和親大約是壓倒岑文柏的最後一根稻草了,和親原是皇室宗親的家事,岑文柏本是不關心這些的,但卻有人非要讓他知道,這人自然便是雲衣。

  其實岑文柏知道的並不是真相,因為就連雲衣都隻是道聽途,她總覺得暮滄國三皇子還有什麽手段沒有拿出來,但目前這局勢,忽悠岑文柏是最好不過了。


  於是在雲衣的刻意安排下,岑文柏終於無意間知道了三皇子辱了柔安公主的清白,護國公府仗勢欺人將暮滄使臣打得五下不來床。


  雖然事情可能不是如此,但岑文柏隻要稍稍一打聽就能知道護國公帶人為了醉芳樓,將屬國使臣押回客棧,而現在官驛外麵,還圍著護國公府的私兵。


  在岑文柏看來這簡直是世上第一荒唐事,就算是屬國,那也是國,兩國交往,護國公竟能對著對方使臣大打出手,而且還是在他本就理虧的前提下。


  而且到現在,七八過去了,護國公府的府兵依舊圍著官驛,這朗朗乾坤之中,理何在?律法何在?


  岑文柏絕不是那種氣急了隻會動動筆杆子的文人,正如他所,既是要濟下,那便要拿出些真本事,幹一幹實事兒,所以當岑文柏知道這消息時,當即便遞了折子上去,彈劾護國公。


  三時間,岑文柏一連遞了三道,卻道道石沉大海,最終岑文柏無法,隻得親自入宮麵聖,要將這事當麵和皇帝明白。


  弈風帝是在禦花園召見的岑文柏,他當時正跟雲潯下棋,看局勢,他是快輸了。


  “臣岑文柏參見皇上。”


  弈風帝的注意力全然在棋盤上,衝岑文柏隨意擺了擺手,“免禮免禮,岑卿快過來看看,朕這危局該怎麽破解?”


  岑文柏依言上前看了一眼,隻瞥了一眼便徒一旁,躬身行禮,“恕臣直言,這危機無解。”


  弈風帝皺了皺眉,抬頭看著岑文柏,“岑卿這話是什麽意思?”


  “臣聽聞三殿下平白辱了和親公主的清白,護國公卻對暮滄國使大打出手,非但如此還帶兵為了官驛,臣問陛下,可知道此事?”


  “怎麽?現在連岑卿都要過問朕的家事嗎?”


  “臣以為內政外交皆是國事,護國公此舉一損大國風度、二傷兩國和氣、三違禮法規矩,煩請陛下降罪於護國公,以肅朝堂風氣。”


  弈風帝大約是沒想到岑文柏如此大膽,他不是沒看到那三道折子,但這事他交給護國公,也是賣護國公府一個人情,那便無論出了什麽事,他都不會再管。


  “這件事朕有自己的考量,岑卿還是不要多言了。”


  “陛下.……”


  岑文柏明顯還想再什麽,但弈風帝卻不想聽了,擺了擺手,“夠了,朕乏了,雲卿也一並退下吧。”


  雲潯輕輕勾了勾唇角,起身告退。


  走到一半發現岑文柏還站在原地,雲潯思量了片刻又回身將岑文柏拉走。


  “國師大人還請放手,”快走出禦花園時,岑文柏才反應過來,冷聲甩開了雲潯,“茲事體大,大人就這麽走了嗎?”


  雲潯也不計較,依舊帶著淺淺的笑,“要算算我可比岑大人虧,方才那局,陛下可是拿宮中那副《碧宴海棠圖》做賭注的,我差一點可就贏了。”


  “原來在國師大人眼裏,護國公做的那些荒唐事還不如宮中的一張畫重要?”


  “誒,那可不是普通的畫.……”雲潯看著岑文柏的臉色,又換了個話題,“我知道岑大人濟世心切,可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可成的啊,大人還年輕,著什麽急呢?”


  “不是一朝一夕可成,但一朝一夕不為,就永遠不可成!”


  “道理是這個道理,”宮道上往來的宮女太監漸漸多了,雲潯臉上的笑也就逐漸收斂了,“但,岑大人想想,若無陛下首肯,護國公敢這麽做嗎?”


  岑文柏的雙眼驀然睜大,滿臉的不可思議,“這不可能……”


  雲潯沒有再管岑文柏的反應,垂手整了整袖口,貌似不經意地又加了一句,“岑大人要濟世,總要先看清濟的是誰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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