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蕭肅
小兄弟別緊張,我沒別的意思,”似乎是注意到雲衣的神情有一絲變化,蕭肅安撫道,“你就權當一則趣聞聽了,過耳就忘罷。”
可這則趣聞並不有趣,雲衣生怕蕭肅下一句就就著這件事展開了。
果然,“不過我確實羨慕小兄弟的師父,竟能收到這麽一個天賦極高又重情重義的弟子。”
“蕭先生言重了,弟子身在丹苑,也算是您的弟子。”這話頗有些自持,但蕭肅一句一句地把雲衣捧到這兒了,她也隻能這麽接下去。
“這可不夠,”蕭肅笑著看雲衣,溫和又隨意,但雲衣莫名覺得他這話是認真的,“司小兄弟這麽優秀的弟子,我蕭某有朝一日必定會收入門下的。”
雲衣不知如何作答,隻能幹笑,蕭肅也看著雲衣笑,兩人就這麽傻笑了得有三分鍾。
“先生若是沒有其他事,弟子就告辭了。”雲衣覺得自己臉都要笑僵了,隻得先行開口請辭,不想蕭肅卻不打算這麽放過她。
“可我還有一事求教,還望小兄弟不吝賜教。”
雲衣心裏默默歎了口氣,果然該來的總會來的,臉上卻還不得不掛著恭謹的笑,“先生請講。”
“你覺得胡教習這人怎麽樣?”
雲衣聞言一愣,準備好的答案在嘴邊轉了個彎,又被她吞了下去。
“胡教習是個很好的老師,做事負責,待我們也和氣。”
蕭肅聽著這話樂了,“小兄弟不用害怕,這話我不會轉告胡教習的,也許是我看人眼光不及小兄弟毒辣,我與胡教習相識時間不短了,依我看,他可稱不上和氣二字。”
頓了頓,蕭肅又像想起什麽一般,笑著開口,“還是說胡教習待小兄弟與待我這個外人不同?”
雲衣心說您何止是外人,您分明就是仇人了,可這話不好開口,她隻能幹笑。
蕭肅沒理會雲衣尷尬的幹笑,自顧自地往下說,“外麵總在傳胡教習與我有隙,傳得久了,連我都覺得胡教習有些看我不順眼了。”
雲衣沒懂蕭肅這時候跟她說這些有什麽意義,胡陽平看他不順眼也不是這幾天的事情,而且雲衣私心覺得,蕭肅並不怎麽在意能否和胡陽平和解,他就是在沒話找話。
“說起來,司小兄弟似乎是和胡教習一個地方來的?”
重點來了,雲衣打起了精神。一個地方來的,這個說法著實委婉,在這個連皇帝都差點兒直呼嚴派、蕭派的局勢下,蕭肅還能這般注意影響也著實不易。
“胡教習出身煉丹世家,弟子不過是一個小家族的書童,算不得和胡教習一個地方。”雲衣生怕蕭肅下一句就是讓她做個中間人調解,趕忙撇清關係。
“胡家,”蕭肅仿佛不知道雲衣在甩鍋一般,凝神想了一會兒,“我記得這次和小兄弟同來的,還有一位姓胡的朋友?”
“胡安平,從輩分上論,是胡教習的兄弟。”雲衣毫不猶豫地供出了胡安平,她認定蕭肅就是在沒話找話,反正他也不會真的去找胡安平,所以雲衣也沒覺得有多愧疚。
“哦,”蕭肅拖長了尾音,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胡家功高啊,為帝國輸送了這麽多人才。”
雲衣不明所以地跟著附和,隻覺越發地糊塗。
“這份功勞小兄弟的師父也該占一份,”毫無征兆的,蕭肅話鋒一轉,說到了雲衣,“令師也為帝國培養了小兄弟這般優秀的人才。”
“先生抬舉。”這四個字雲衣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遍了,蕭肅卻還是不厭其煩地,不論聊到哪都能填一兩句奉承。
雲衣突然明白了“丹臣”二字的含義,這樣的人,當真配得上一個“臣”字。
也怪不得赤龍國皇帝喜歡他、重用他,換誰誰都會喜歡的。
除了現在的雲衣,雲衣現在已經焦頭爛額了,她隻想擺脫這個人,不論用什麽方法。
有一瞬間她甚至有坦白的衝動了,而後驚覺,這不會就是蕭肅的目的吧?
一直不停地糾纏她,直至她煩了,自己說出那日藏書閣中的原委。
若這個猜測是真的,那蕭肅也未免太……“薑明”了些。
雲衣思索良久隻落得了這麽個形容詞,在她的認知裏,隻有薑明才能幹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
“明日似乎又是丹堂開課的時候了?”蕭肅不知怎麽琢磨到這兒,又換了個話題。
“是。”雲衣已經懶得應付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我好像還沒聽過胡教習的課。”
“嗯。”
“不如明日去聽一節。”
“好,嗯?您剛剛說什麽?!”方才還懶洋洋的雲衣瞬間驚醒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剛才蕭肅好像說要去聽一節胡陽平的課?
蕭肅看著雲衣的神情,笑得越發開心,“看來司小兄弟是歡迎我了。”
我歡不歡迎不重要,雲衣暗自腹誹,重要的是胡陽平不歡迎你,雲衣已經大概能預想明日雞飛狗跳的課堂了。
但蕭肅看上去卻是了卻一樁心事,很是開心的樣子,就這樣和雲衣告了辭。
“是不是很奇怪我現在就要走了?”說完了“告辭”,蕭肅還要留下解釋兩句。
“是。”雲衣如實回答,蕭肅該問的還沒問人就要走了,她確實好奇。
“其實我也想問那天藏書閣裏發生了什麽,”蕭肅頓了頓,“但我知道胡教習一定事先囑咐過你,不能透露給我絲毫。”
雲衣張張嘴想說話,被蕭肅抬手製止,“你用不著替他解釋,我們共事這麽多年,對他我還是了解的。”
“所以我決定先攻克胡教習這個難關,為了司小兄弟你,我可是拚了老命了。”
蕭肅說到後來頗有些悲戚,雲衣覺得如果需要,他可能還能擠下兩滴眼淚。
雲衣不得不承認,或許這位赤龍國首席煉丹師,也有一顆不為人知的躁動的心。
送走了蕭肅,雲衣感受到了許久未有過的疲憊,應對這個仿佛有所目的又仿佛沒有目的,煩人又不能嫌棄的先生,花費了她太多氣力。
午後最好的陽光已經漸漸灼眼了起來,雲衣惋惜地歎了口氣,還未等她再歎一口,薑明的聲音就在身後吆喝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