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見家長了
千錘萬擊還堅韌,攜手同行證道心。
鍾靈毓奇怪的看了眼辦公室門口站著的幾個男子,西裝革履,頗有氣勢。
她敲了敲門,裏麵傳來白滄的聲音,“進來。”
鍾靈毓推門而入,瞧見老師對麵坐了個中年男子,雖隻能看見背影,卻很是儒雅,而且不怒自威,隻是坐在那裏,似乎整間辦公室的氣壓都低了些。
鍾靈毓不解,既然有客人,老師為何讓她這個時候來交畢業論文呢?
她走上前,遞上文件道,“老師,這是我的論文。”
見老師接過文件,鍾靈毓想應該沒有她什麽事了,就準備告辭。
白滄道,“靈毓來,給這位先生看下病症。”
鍾靈毓順著老師的目光,這才真正看清楚坐在這裏的是誰。
她有些心驚,這不是……
中年男子對她輕輕點頭,“脈也不消得把,也不需要說出具體的病症或者藥方,隻需要告訴我,定症、用藥的主要思路即可。”
鍾靈毓覺得有些肝兒顫,門外的那些……都是這位的警衛吧。
她感覺自己手心有點冒汗,還好不用把脈,不然一摸一爪子汗,太丟人了!
鍾靈毓就跟小學生被老師抽到站起來背書一樣,開始一板一眼的講出自己心中所想,“古往今來醫家裏名師輩出,定症用藥各有千秋。學生不才,有一點自己的想法,說出來望先生指點。私以為,定症最重要的原則不過在於,把握全局,追本溯源。如此方能定準症,之後再談用對藥,去病棄疾。”
中年男子點頭,“那你認為,該如何踐行你所言之‘把握全局,追本溯源’?”
鍾靈毓,“把握全局,目光不能偏於一隅,見表治表,要能注意到各個病症之間的內在關聯,厘清何為因,何為果。”
“追本溯源,當能將前因與後果相對,順藤摸瓜,把病症最根源的病因找出。在錯綜複雜的病症中直抓本源,最源頭性的病因一旦解決,其他病症自然迎刃而解。”
中年男子,“剛剛所言是定症。現在該如何用藥?”
鍾靈毓答,“通曉藥性,調兵遣將,切中要害,抽絲剝繭。”
中年男子,“這又該如何踐行?”
鍾靈毓道,“醫者,當通病性,曉藥性。既定病症,自該用與病性相對的藥來醫治。藥材在手,對於量劑和使用方法的掌控就如同元帥調兵遣將,用多少兵力,用什麽進攻方式,這些都在於發出命令的人對手裏的兵的了解程度。”
“抽絲剝繭,需有個方案,急緩相間,層層推進,一點一點慢慢來下藥治病。畢竟,病症的形成非一日之功,藥到病除也非一藥之力。用藥根據定症時製定的方案即可。但需注意,天生萬物,眾人體質各不相同,應因材施藥,否則良方亦可害人。實踐方出真知。”
鍾靈毓講完,撚了撚背在身後汗淋淋的手指。
中年男子看著鍾靈毓,眼底的意味鍾靈毓並不能明白。
在他目光的威壓下,鍾靈毓覺得時間緩慢地似乎停止了下來,有感覺似乎已經過去了一個世紀。
中年男子終於開口,“如若不成,你當如何?”
鍾靈毓,“再試,檢查自己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沒有找到最本源的病因,就再統觀全局辨明因果。沒有切中要害下藥,就再抽絲剝繭設計出更合理的方案。沒有足夠準確的掌握藥性,就親嚐湯藥確定之。醫者,本就是同病魔作鬥爭,既是鬥爭,就有失敗的可能,這是正常的。隻要不失希望,堅持不懈,終會藥到病除。如若最後還是不成,時也,命也。是我醫者之命,也是病人天時已盡。我已盡力,無愧亦無憾矣。”
中年男子無言良久,道,“此法用來治世,如何?”
鍾靈毓,“有共通之處,但不全然相同。人性比之病性與藥性,更加多變。統觀全局需要站在足夠高的位置,追本溯源麵對的也是更加紛繁的人事。下藥使勁兒也需慎之又慎,後果非常人可承受。但同樣,即是鬥爭,也就有勝利的可能。隻要本心不墜,不斷嚐試,終會藥到病除。隻不過這會是一個更加漫長的過程,可能是幾代人,也可能是幾十代人。”
說到這裏,鍾靈毓眨了眨眼,道,“當然,‘病人’的壽命也相對會更長,所以,隻有不放棄,其實治好的幾率還是蠻大的。”
中年男子聽到這裏一笑,扭頭對白滄道,“爸,您這徒弟還挺有意思。”
白滄點頭,“那是。”
鍾靈毓也笑,想說他過獎了。
突然覺得腦子一懵,這人剛剛叫白老師什麽?
爸?
這坐在這兒的不是天天出現在電視上的顧丞嗎?
姓顧……
叫白滄老師“爸”……
她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白滄見鍾靈毓這幅表情,心裏哈哈一笑,小丫頭別被嚇著了。
他道,“靈毓你先回去吧,論文我看了再說。”
鍾靈毓愣愣的點了點頭,走出了白老師的辦公室。
她心有餘悸的看了眼門口的一群黑衣男子,佯裝淡定地離開,一拐過走廊就開始飛奔。
終於跑到離辦公樓很遠的地方了,鍾靈毓氣喘籲籲地停下來。
媽呀,太可怕了,她今天到底發現了什麽!
鍾靈毓撥通了顧深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男生慵懶低沉的聲音。
“顧深你還在睡覺嗎?出大事了!”鍾靈毓焦急道。
顧深從床上做起來,有些迷糊,他問道,“怎麽了?”
鍾靈毓深呼吸一口氣,想著伸脖子縮脖子都是死,不如幹脆一些。
她問道,“你爸是顧丞嗎?”
顧深睜開眼睛,“你怎麽知道的?”
鍾靈毓無淚問蒼天,她準備再掙紮一下,“是那個天天出現在電視上的那個顧丞嗎?新聞聯播那個。”
顧深,“嗯。”
鍾靈毓聲音帶著哭腔,“顧深,我今天見家長了……”
顧深徹底清醒了,“在哪裏?”
鍾靈毓,“在白老師辦公室。你爸還問我怎麽要治病,我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就跟小時候背課文一樣說話……完了,不知道你爸會不會對我印象不好……顧深,你怎麽不和我說你爸是顧丞呢?”
顧深,“阿毓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隱瞞的,隻是我父親身份特殊,需要低調。”
鍾靈毓,“早知道我就不招惹你了……”
顧深,“你敢!”
好吧,是時候帶媳婦兒回家見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