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學妹實力
楊臻撇嘴,“又不是一個專業的,這是哪門子的學妹。”
在場的人笑容都有些僵。
陳諼笑容如常,倒是不尷尬,就是右手指尖已經摸到了哪怕拍戲都還一直係在腰間的九節鞭。
這是哪家的小屁孩兒,欠教訓!
陸欽本麵不改色,眼含警告,“文史哲向來不分家,這一聲學長我還當得起。”
楊臻低頭,“哦。”
他心裏默默想,還是胭姐姐好,又給他糖吃,陸哥也不會因為她訓他,風評還好。不像這個陳諼,從頭到尾都是事。
“好,欽本既然提前到了,擇日不如撞日,今天可以試下全戲最後那場對手戲,就是無心把玉落殺死那場戲,這搭的景也不用大的改動,剛好是同樣的背景,都在玉落修成人形的昆山。”心血來潮的高淩大手一揮,說完才想起來這兒還有倆人,“你們男女主也互相熟悉一下。給你們半個小時琢磨角色、背台本,怎麽樣?”
反正今天的拍攝任務已經提前完成了,本來想著陳諼是完完全全的新人,之前也總來沒接觸過拍戲,就算天賦再好,再契合人物,也需要個適應期。
高淩今天安排的戲很少,是做好了和陳諼死磕的打算,哪想到這小家夥的戲感超棒,對角色情緒和行為動作把握的都很到位,省出了不少時間。
正好讓男一女一磨合下,他也瞧下兩人對戲的化學反應。
陸欽本點頭,“我沒問題。”
他也正好想看看,這個學妹,的實力。
陳諼,“我也ok的。”
高淩笑,“那你們去準備吧。”說著轉頭道,“小何,你去給安排下服裝和道具,就按前期準備好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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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暗,夕陽如血。
清風拂過,萬尾竹林,森森作響。
玉落有些失神,沒看清路,一個踉蹌撞上一竿青竹,驚起一隻飛鳥。
“誰?”一個和尚睜開眼,銳利的目光穿過一簇簇竹子射向玉落。
玉落一驚,都怪剛剛一直在走神,怎麽沒發現這兒有個和尚!
那禪杖似是有些來頭的樣子,隔這麽遠,她已經有些受不住了。
快逃!
玉落轉身,幾步飛躍,借著踩壓竹子的勢就準備飛走。
“妖孽哪裏逃!”那和尚一身青衣,在愈來愈暗的日光下似乎與整片竹林融為一體,可是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玉落幾要逃走的一瞬,這年輕和尚爆發出極強的力量,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金光之中。
他右手持禪杖,左手半合十狀置於胸前,拇指微微內扣,微合雙眼,嘴唇不停地張合,念著法力無邊的經咒。
一隻缽從這和尚身邊飛出,幾乎在刹那之間,那缽已騰挪閃移至玉落頭頂,高高升起,不斷變大,巨大的引力將玉落吸了進去,然後又回到和尚身邊,倒扣於地。
“臭和尚,放我出去!”玉落氣極,大罵。
“阿彌陀佛,降妖除魔乃貧僧本分,今日我便將你就地正法。”這和尚聲音低沉,似黃昏時分寺廟裏響起的鍾聲,有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低回宛轉,卻也悠揚。
玉落奇道,這和尚的聲音怎麽會這麽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似的。
她這一愣神,那和尚已將缽口正了過來。
“牡丹花?”和尚見缽中是一株亭亭而立的雍容牡丹,卻是清冷多於華貴,冷峻的眉眼也是現出了幾分訝異。
他看向迫於金缽的威力而變回原形的玉落,吐出幾個字,“三千年的牡丹花妖?何處修煉?”
玉落回過神來,終於看清這和尚的臉,霎時不能言語。
這人……是皇帝謝止?還是神君朗夏?
抑或……都不是?
“你叫什麽?”玉落聲音微顫,卻不是因為害怕。
她捏了捏手心,有些發熱,似乎出汗了。
是你嗎?
她瞳孔微縮,緊盯著和尚的臉,等待著他的回答。
“無心。”和尚道。
玉落在心裏默念,無心。
無心……
無心……
無心!
好一個無心!
玉落仰天大笑,眼底卻是一片苦澀。
果然是他。
原來他下凡曆練化成了一個和尚。
最慈悲也是最無情,無心無喜也無憂。
玉落心中突然生出無限悲涼。
罷了,她本就是因著他引天河水的舉動才有了通靈脫離草胎木質的機緣,如今把這麽多年的修煉還給他,也是全了這段緣分,反正,人間走一遭,她一隻牡丹花,也算是活夠本了。
於是玉落閉上眼,不再有所動作,隻等無心動手。
無心,“你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玉落,“昆山,昆湖,玉落。”
無心的心一下子有些刺痛,他捂住胸口,麵露疑惑。
為什麽會有這麽強烈的感覺?昆山?昆湖?玉落?好像應該是很熟悉的樣子?可是為什麽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走吧。”無心道。
高淩身後的副導蔣鹿一驚,陸欽本竟然說錯台詞了!
他現在不是一應該把陳諼飾演的花妖玉落給殺掉嗎?怎麽反而把這隻妖給放走了呢!
蔣鹿準備出聲提醒導演,可是當他看見旁邊高淩一臉欣賞、十分讚同、十分沉浸的表情,默默地閉上了嘴巴。
玉落在聽見無心說出“你走吧”三字前,閉著眼的她,世界一片漆黑,就像是上古洪荒之時,天地尚在一片混沌之中,清與濁哪有界限,光與暗豈有分別?
總不過是一片荒蕪,滿心蒼涼罷了。
可是當無心說出“你走吧”,如此的淡然,如此的雲淡風輕,就像是當年朗夏隨手從天河引來水流,卻救了昆山的一眾生靈。舉重若輕不外如是。
那一次,玉落起死回生,並且有了修煉的靈力。
這一次,玉落死裏逃生,又一次獲得了生機。
無心?
玉落睜眼。
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
夜幕之下的竹林卻並沒有被黑暗籠罩。
一輪圓月懸於樹梢,如水的月白之下,無心的棱角似乎不再那麽的分明,他的冰冷也因了那層朦朧而變得柔和起來。
他衣袖一揮,金缽已縮小收回道手掌間,斜睨著還在發愣的玉落道,“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