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雁字回時

  新學期臨近開始，李牧終於大手一揮，和校領導給這群窩在學校裏學了一個暑假的苦哈哈的孩子們申請了三天的假期，但是要在學校正式上課前兩天再一次來開始補課。


  同學們都興奮極了，班裏最鬧騰的幾個男生在教室後麵吹起了口哨，歡呼，“謝謝李老頭兒！”


  鍾靈毓趁著這幾天決定睡個昏天黑地。


  睡到自然醒，鍾靈毓磨磨唧唧、慢滿吞吞的本質開始暴露。


  這裏摸摸，那裏搗鼓搗鼓，鍾靈毓決定練一會兒毛筆字，當時從潤夏收拾行李來澤陽時，她恰好有帶筆墨紙硯。


  鍾靈毓紙筆隨意在宣紙上暈染，最後竟毫無預兆的寫出“青春”二字。


  她一時感慨萬千，她的心竟是已等不及為了要為夢想而衝鋒陷陣。


  開學，高二的第一個學期開始。


  九月中旬班裏有同學去省會參加奧賽培訓，顧深當然也去了，他參加的是物理培訓。


  這時鍾靈毓才突然意識到高中真的是分叉口。


  雲開霧散，陽光暖暖的灑落。


  連綿的雨季過後，漫天的烏雲終於不再。


  早上起床後拉開窗簾，感覺世界都是明朗的——層層的烏雲裂開了一條縫。


  午後，雲已經四散開始它們的旅行。


  淨藍的天幕上一朵朵情態各異的流雲讓人莞爾。


  踏出樓間的陰影，迎麵而來的陽光似久未謀麵的老友與鍾靈毓撞了個滿懷，落了一地的驚喜。


  守得雲開的感覺，天地都明朗起來。


  路邊的樹腳下竟長出了許多白色的菌類，像散落的精靈頂著蘑菇頭呆立在青蔥的樹旁。


  突然有種雨季不再來的感覺。


  似乎一切陰鬱都跟著天晴而散去。


  鍾靈毓張開雙手，閉著眼感受。


  陽光，陽光，久違了。


  好久不見！


  近來，鍾靈毓在摘抄時讀到一句話：上帝對於所喜愛的，總是施加諸多磨難。


  結合自己近來所遇，竟是一時看癡了。


  現在的她與一年前的她真的早已有了質的改變，無論在哪方麵。各方麵都成熟了很多。


  她一定會成長的比想象中的還要好。


  要衝破鐵環，打破桎梏。


  她不能被危局困住。


  涅槃的過程總是痛苦的，但是痛並快樂著。


  既然沒有安全感，那就不依靠別人。


  變得更強，自己就是自己的依靠。


  快樂是心中開出的花，她要這花在自己的心間常駐。


  語文課上學習古詩。


  “雁字回時，月滿西樓。”


  鍾靈毓很喜歡這句話，隻是易安的意思怕是：大雁都從南方飛回，我每天在西樓上翹首盼望，月兒缺了又圓，為何你還不回來？


  但鍾靈毓更喜歡這種感覺：我每天在西樓上眺望思念，某天，雁兒帶著你的錦書而來，月兒正圓，一如我欣喜的心。


  有一天中午，鍾靈毓登錄郵箱，發現竟然收到許多封郵件，發信人全是顧深。


  鍾靈毓驚訝，一看日期，竟然從顧深去參加培訓開始一直到今天，不多不少，一共9封，每天的發送時間都是上午九點零九分。


  而明天，顧深就回來了。


  鍾靈毓的心裏有一種奇妙封感覺，顧深會發什麽呢？這是提前放到草稿箱中，每天定時發的嗎？

  她點開第一天的郵件：“愛情中愛的最深的人便是生產者，另一個享受愛情的人便是消費者，而時光便是分解者，當柴米油鹽滲透於時光的點點滴滴，一點點蠶食著愛情，當生產者再無愛的陽光的滋潤，這條愛的食物鏈就此崩潰，隨時光湮沒，半點痕跡也無，徒留時光在宇宙洪荒這個無機大環境中慢慢老去。這告訴我們生態平衡的重要性，關乎能不能和相愛之人白頭偕老。”


  鍾靈毓莞爾，沒想到顧深還挺文藝。


  她又點開第二天的郵件，首先是一張染色體的圖。


  鍾靈毓仔細的分辨了下，這不是她畫的嗎？當時還被顧深嘲笑了，嫌她畫的醜。


  沒想到顧深還給拍下來了，他這是隔空笑話她嗎！


  鍾靈毓鬱卒。


  鍾靈毓滑著鼠標把頁麵往下拉，是一張手寫的圖，鍾靈毓一字一句的讀出來，“那天你畫的染色體如花，一如你的青春，一如你的生命。我們的生命每時每刻都在開花，每時每刻都在凋零，正是這樣，我們的生命之春才永不逝去。兩個人一起綻放，總好過一枝花寂寞自賞。”


  鍾靈毓的心跳有些加速。


  她繼續往下看。


  第三天：“時間，是這世間最無情卻也最有情之物。它讓你白頭老去，卻也催促著世間所有人。隻有緊跟它的腳步，和太陽賽跑，才有可能與它為友。想實現夢想如同想呼吸一樣，你就成功了——鍾靈毓！這碗毒雞湯你千萬不要喝。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步伐，不要因為別人的快而影響到你自己的生命節律。把生命拉長來看，方向比某一個階段的快慢更有意義。這是一場持久戰，不是閃電戰。所以你不要慌張，穩穩地按照你自己的步調來。記住，我們是一條道上的人。”


  鍾靈毓撇嘴，顧深他肯定偷看了她的摘抄本，哼！

  不過她接受他的建議啦。


  第四天：“生活這道題是無解的。一百個人有一百個答案，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活法。沒有對，沒有錯，隻有你曾經曆過。隻盼望你能在生命盡頭，收卷鈴聲響起時，交上一份讓你無悔、不怨的答卷。”


  第五天：“生命這班列車，有許多的過客，如果你實在不喜歡他們，又避無可避，就讓他們蜷縮在不起眼的角落，該下時自然會離開。我不希望你學會喜怒不形於色，但是盼望著你學會屏蔽不值得相交的人。地球上有六十多億人，你已認識的，加上各種眼熟的應該不會超過千人。那麽，不要委屈自己迎合這些人。有無限的可能等著你，一生隻要一兩個知己就夠了。而所謂人脈，你足夠強，自然會找上門來，人們總是尊敬比自己強很多的人。本來想說你認識我就夠了，但是又不願把你囿於一小方天地。你會成為你想成為的人。而我，會和你一路，披荊斬棘。”


  第六天：“小確幸：再也沒有一段時光，我們冒著傾盆的大雨，在全國人民休假的時候趕向教室。再也沒有一段時光，我們似暢遊大海，到教室時，擰巴擰巴褲腳，抖擻抖擻褲子，曬一曬書包和作業，繼續學習。再也沒有一段時光，讓人如此義無反顧，熱血澎湃。但之後的時光裏，一定有你。”


  第七天：“星光踏過億萬年的光陰步入我們的眼底，原來宇宙竟是這樣的浩瀚，恒星竟是這樣的渺小，時空的漫漫征途竟也不算什麽。那麽，渺小如人類，隻是塵芥般的存在。隻是，那又如何？渺小匯聚成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