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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不可理喻

  雖是寒冬,卻有暖陽普照,這冬日裏難得的好天氣,連窗外的小鳥也知道出來曬太陽,嘰嘰喳喳的在枝頭嬉鬧。


  鍾靈毓昨天以見初中同學為借口溜出了家門,實則是去給段斐挑選禮物,準備除夕時給媽媽一個驚喜。


  她的媽媽這麽好,她當然要感恩。


  段斐有心疾,晚上眠淺,所以午後一般不睡午覺,都是在佛堂抄頌佛經。


  明暖定是陪在段斐身邊。


  那麽此時,段斐屋內是沒有人的。


  鍾靈毓在走廊上緩緩的走著,假裝在想事情,待灑掃的人消失在樓梯盡頭,一個閃身遛進母親的房間。


  她要把禮物藏在母親房間裏,看母親能不能自己發現。


  鍾靈毓四處查看,思索著放在哪裏效果最好,既不會太顯眼讓母親一眼就看到,也不能藏得太深,別等到年都過完了,母親都還沒發現。


  藏禮物是個技術活,鍾靈毓在心裏默道。


  正當鍾靈毓冥思苦想時,她聽見門外傳來聲響,好像是母親回來了。


  鍾靈毓大驚,可不能被發現了,她好不容易才準備的禮物呢。


  段斐前一天晚上沒有睡好,今天白天便有些困頓。


  剛剛見抄寫的佛經上,字實在是飄的不成樣子,想著硬撐著無益,就回來小憩一會兒。


  段斐走回房間,在明暖的服侍下去掉頭飾,褪下外衣,躺在床上,闔目休息。


  直到明姨離開,輕聲關上門時,躲在衣櫃裏的鍾靈毓才鬆了口氣。


  隻是她還是不敢出來,母親睡眠質量不是很好,這好不容易睡著,她怕驚擾了母親。


  這麽想著,鍾靈毓便躲在衣櫃裏沒有動,好在這個衣櫃夠大,裏麵空間足,鍾靈毓決定躺在母親的衣服中睡一覺,最後一絲清明消失前,鍾靈毓覺得,這是一個藏禮物的好地方。


  然後就睡熟了。


  鍾靈毓是被一聲響亮的巴掌聲驚醒的。


  睜開眼,是一片昏暗。身下的柔軟的絲綢讓鍾靈毓想起,這是在母親房中的大衣櫃裏。


  “你瘋了!竟敢打我!”是父親,聲音有不敢置信,還夾雜著惱怒。


  鍾靈毓一驚,誰打的?

  “我段斐的手,隻打該打的人。”


  母親冷靜淡漠的話語傳進鍾靈毓的耳裏,她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母親打了父親。


  為什麽呀?她疑惑。


  母親一向柔弱,父親素來儒雅,兩個人怎麽都不像是會動起手來的人。


  她現在也不好現身,隻得繼續躲在衣服裏,聽著這個被動的牆角。


  鍾靈毓苦笑,上次在學校也是無意中聽了顧深的牆角。


  顧深呀,他現在在做什麽?寒假也過了些日子,不知道他有沒有幾個瞬間,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腦海中曾經憶起過她鍾靈毓這個人呢?

  輕歎一聲,鍾靈毓頗有些惆悵。


  “我隻是想親一下你。”鍾旭聲音軟了下來,帶了些許溫柔,“丈夫和妻子親近也不可以嗎?”


  “鍾旭,”段斐語調依舊冰冷,“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


  鍾旭,“斐兒,我以為,你我之間,是有情的。”

  段斐,“你不要把你花花公子的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永遠不會對一個心思不正的人動情,我阻止不了你做任何事,但起碼,我們兩個,此生,絕無可能。”


  鍾旭,“斐兒,沒想到你對我誤會這麽深。你怎麽會認為我心思不正呢?你心裏若是對我做的哪些事情不滿意,你可以講出來,我們在探討,如果我真的做的不夠好,你告訴我你希望我如何做,我就照著你說的做。可好呀,斐兒?”


  段斐輕笑,“鍾旭呀,這麽多年你真是一點沒變。”


  鍾旭一聽,心裏一喜,這是誇他赤子之心嗎?正準備說點什麽,段斐又開口了。


  “你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我在無理取鬧。是你,包容,寬宏,願意為了我做出改變,順著我的意思來。看,你多愛我呀。你是這個意思嗎?所有的事情都不是你的問題,都是別人的問題,你是寬容的一方,犧牲自己來體諒他人。鍾旭,你戲怎麽那麽多呀?”


  鍾旭張口欲辯。


  段斐不給他開口的機會,“你是有多認不清自己,得有多自戀,才會覺得這麽多事情過去,我還會喜歡你。是,我承認,偶爾的愣神是有,可是你鍾旭全身上下唯一的優點也就是這身皮囊了。當年若不是我心智不堅被你這身皮相迷了眼,也不會落到如今這進退兩難的地步。”說著,段斐的聲音有些喘,捂著胸口,咳了起來。


  鍾旭在外麵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當了鍾家家主這麽多年,走到哪裏不是被人捧著的,如今在家裏被一個女人羞辱,而且他當年還千真萬確是靠了段家才使鍾家的危局起死回生,一時有些微慍,“段斐!你既然進了我鍾家的門,就該記住,你段斐的命,早就和我鍾旭緊緊地綁在了一起,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這麽說我,有什麽意思!”


  段斐笑,“所以呀,我要離婚。”


  鍾旭冷笑,“你休想,嶽丈大人是不會同意的。”


  段斐,“我父親再過幾年就不管事了,等哥哥接過段家的權,你覺得,他會阻止我和你離婚嗎?你別是安逸日子過久了,忘記了秦玥!”


  鍾旭一驚,“你提她做什麽,阿毓還在家裏呢。”


  段斐,“你怕了?敢做還不敢當?怕你的形象在你寶貝閨女麵前一落千丈?阿毓在聽雪閣午睡,離這裏遠著呢。”


  鍾旭鬆了一口氣,問道,“我其實一直都納悶,段斌這麽多年都沒有娶妻生子,為了一個死去的女人,值得嗎?他現在可是手握一方大權,炙手可熱的人物,多少女人往他跟前湊呢。”


  段斐輕哼,“這就是你和他的區別。你根本不懂何為真情。你眼裏隻有利益。嗬,秦玥真是有眼無珠。”


  段斐這話一下子一下子刺痛了鍾旭的神經。


  他麵目有些猙獰起來。


  當年他去見秦玥最後一麵,秦玥也是這樣,她對他說,“我秦玥這一生有眼無珠,錯看了你鍾旭,愧對斌哥哥的深情,往後,我們碧落黃泉,永不相見。”


  鍾旭憤怒,“你們都覺得我不如段斌,都覺得段斌好,他重情義,有擔當,還身居高位,是,那又如何?你們最後不都和我在一起了嗎?哈哈哈!他最愛的女人給我生了個女兒,他最寵的妹妹嫁給我做了妻子,他捧在手裏珍視的,全都到了我這裏!他輸了!哈哈哈哈……”

  段斐看著鍾旭有些癲狂的樣子,轉過頭不再看他,“不可理喻!”


  鍾旭走向段斐,笑意溫柔似水,“斐兒,你待會兒就不會這麽說了。我就是對你太好了,你才敢在我麵前這麽放肆,女人嘛,睡一覺,就聽話了。”


  段斐不可置信的看向鍾旭,“你要做什麽?”


  鍾旭唇角一勾,“和你做一件有趣的事。”


  段斐瞪著鍾旭,“你今天敢動我一下,我哥不會放過你的。”


  鍾旭笑,“怎麽,難道他這麽多年不結婚,是因為要給我帶綠帽嗎?”說著,話語裏帶了絲狠戾,拇指抹了下嘴角,開始解皮帶,“我倒還不知道,段書記還有戀妹癖。那我更要嚐嚐段家小姐的滋味了。”


  鍾旭抬手,輕輕摩挲著段斐的俏臉。


  這麽多年過去,阿毓都這麽大了,時光卻似乎沒在段斐身上留下痕跡。


  鍾旭,“斐兒,你還是這麽美。我遵守約定這麽多年,如今,這規矩也該變一變了。我們二人,可是正兒八經的夫妻。”


  說著,又加了一句,“段斌哪裏有我好呢?”


  段斐都要氣笑了,她指著鍾旭道,“你不要空口白牙隨便給我哥潑髒水,你不嫌丟人,我覺得丟人。”說著真的笑了起來,覺得不可思議,“竟然真有人閑的沒事幹,自己給自己戴綠帽。”


  鍾旭直接用嘴堵住段斐的話,然後就要解段斐的睡衣。


  段斐先是愣了一瞬,接著反應極大的推開了鍾旭,迅速的跑進房間內自帶的衛生間,反手上鎖後,趴在水池上幹嘔。


  水聲嘩嘩,段斐已經把嘴唇快擦破了,依舊還是在不停的洗著剛剛鍾旭碰到的地方。


  “嘔……”不行,不能回憶,一想到剛剛的場景,段斐就想吐。


  真是……太惡心了。


  段斐看著鏡中的自己,握緊了拳頭。


  她一定要離開這裏。


  鍾靈毓在衣櫃裏已經嚇傻了。


  此時天色早已漆黑,房間裏混黑一片。


  鍾旭在段斐衝進衛生間後就興致缺缺的離開了。


  段斐進入衛生間後就沒在出來過,裏麵的水聲一直未曾停歇。


  鍾靈毓抱著膝蜷縮在衣櫃的角落。


  她把下巴擱在膝蓋上,在一眾衣服的包裹之中,仍然覺得渾身發冷。


  洗了這麽久呀,還不出來。


  看來,母親是真的很嫌棄父親了。


  父親的話確實過分。


  不過其實並沒有真的強製要做什麽,不然以母親那柔弱的身軀,怕是不能反抗。


  真好,什麽都沒有發生。


  可是為什麽,她的心口好疼。


  她疼得全身在顫抖。


  她聽見,有什麽在心頭破碎。


  她的眼睛好酸,有什麽從眼眶洶湧而出。


  理智告訴她,她得離開了。


  不能讓母親發現她聽到了剛剛的對話。


  那個場景,太……


  鍾靈毓閉上眼,擦盡臉上的淚。


  再睜眼,眸中隻剩一片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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