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告白

  李遠輝乘第二天8點過的火車回去,要到晚上十點才能到。


  周一孫芸曼也要上班,她對著點打電話給李遠輝,詢問他到車站沒有。還不忘祝福一路平安。


  列車緩緩的開出了站台,每向前一米,李遠輝都會離這座城市越遠。他固有不舍,固有千翻話要說,他都不能說出口,他怕,他怕說出的話隻是那一瞬的美好,不能陪伴守候,唯有隱沒相思。雖然無言,離別卻是最深的情話。


  望著窗外的村莊,山嶺。天地是如此的無限美好,我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晚上列車準點到了西嶺,今晚李遠輝隻能在市裏借宿一晚,明日才能坐車回去。


  他找了一個小旅館住下,簡單的收拾完,洗漱躺下已經是午夜了。他打開手機一看,8個未接電話,全是孫芸曼的。還有短信,也是她發的:“收到請回電,急”。李遠輝看了看時間,現在打過去可能會影響到孫芸曼休息,隻好回一個短信。


  “十分的抱歉,忘了看手機了,讓你擔心了,我安全到達,太晚了,不打擾你睡了,晚安”。發完,李遠輝雙手捧著手機思襯了片刻。


  他突然想把洗印的照片再整理一下。打開背包,他拿出那個裝有照片的信封,當他拿出照片的時候裏麵有兩張紙,好像是一封信。不,不是信,是一篇名叫《一生一場的心靈告白》的散文。


  李遠輝攤開紙,裏麵這樣寫到:


  “”嗨,你好嗎?外麵的天冷得快下雪了,突然想起我還記得你。


  多少年沒見了,你的生活多了陰雨,還是多了雲翳。


  屋外正冷得嚴厲,屋內倒是一片寧靜與祥和。很多年沒有執筆寫信,忽然覺得這確是一件奢侈而高貴的事。本是還有許多事等著去做的,隻是心裏抗拒著它們,止不住內心的那種朦朧又真實的感覺想寫一封信給你。處在此時的心境之下,內心浮現出許多當年的場景,就像在夢境中一樣,感覺這種現實的美好隻能在夢中邂逅。想給你說些什麽呢,你告訴我想聽什麽吧,哎,這是一個多麽難為情又情真意切的請求啊。要是我能寫下不朽的話語,你就不會忘記了。這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隻能憑著感覺落筆,正如凋落的花瓣,我隻能憑著想象還原她曾有的美麗,而不能由她訴說她過去的欣喜與現在的心情。


  現在雖是冬季,可我總是忘不了去年的春天。你見過去年的春天嗎?現在想來,她像一個頑皮的孩子。開始我天真的以為她會什麽也不表達就匆匆而去的。可正當所有的歎息都落下時,走上街頭,卻發現街道兩旁的櫻花全都熱烈的打開了美麗的裙。我當時哪敢相信這是真的啊,似乎在一夜之間幻化出的奇跡,你會相信嗎?

  隻是那風兒也跟著鬧,摟著花瓣翩翩起舞,我才恍然大悟,人生多驚喜,人生多美麗。而我不知她們為了這場驚豔的演出,忍耐了多久、準備了多久、努力了多久,也不知你是否也感受到了她們歡悅的氣息,更不知你同我一樣也被她們感動,也送去了誠心的祝福了嗎?多麽希望你能來看她們啊。


  今年的秋對你還好吧,他把你喜歡的楓葉染得紅紅的令你陶醉了嗎?今年我沒能見到楓葉,隻是我陽台上的菊是開了的。現在還懷念著當年你送我的那盆雛菊,在她們幼小的的身軀裏,我看到了一種美麗,讀出了一種智慧,對那智慧和美麗背後的心靈有著無限的遐想。也不知你是怎麽知道我喜歡那小東西的,或許你也愛她們吧。

  給你講講我陽台上菊的故事。每到秋季,我都會留一點時間給他們,早晚都不忘向她們問候。隻要她們偷偷地換了身姿,即使再微妙,我也能一眼察覺,我總會用微笑給她們以鼓勵。可遺憾的是,我沒能與她們一起經曆每一個難熬與動人的瞬間,我因有事去了外地一周,每晚睡前都會想象她們盛開的模樣,然後踏實的入睡,每日如此,心裏也就多了幾分牽掛與急切。


  回來的那天,我一下車就直奔家去,來到樓下,見樓下花圃裏的菊都一一綻開,我興奮極了,也就沒慌張的上樓去,我知道我的菊在等著呢。推開門,一眼就望見了她們,還是去年的模樣,紅的、黃的、白的,一個也沒少,一個個天真爛漫,像豐腴的美人,更像調皮的孩子。我來不及放好行李,走上去,逐一親吻她們,為沒能照顧好她們而一一致歉。每年她們讓我欣喜的時刻,也就是我想起你的時候。


  當那種感覺如約而至時,我總會不忙不慌的進屋砌一杯茉莉花茶,細細品著,一邊看著我心愛的菊,一邊慢慢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憶有你的過去,這已成為我生命中一年一度不可或缺的精神盛宴。


  還記得哪些年嗎?你我生活都比較艱辛,可你還不忘默默的幫助我與送來暖心的慰藉,那時,我的心兒啊還在猶豫,是哭?還是笑?隻覺得有那麽一個朋友真好。在那段歲月裏,日子好時我會笑,苦時也不忘笑,別人都誤會了我的生活,隻有你知道我笑的背後的辛酸。所以你從來不多說一句,隻是春來了,我會第一個從你嘴裏聽說,冬近了,我會發現樓道裏放著一袋劈好的的木材。而你從不等我致謝,就悄悄地離去。對於你的好,我的心裏不隻有感激,還有比其更澎湃而溫柔的心情。


  多少年沒見了,你的生活多忙碌嗬,何時能去你的小屋走走,看看它的景,看看它的情調,也看看它的心情,可否?你我都是性情中人,也不必強求,如果此生剩下的緣分隻能寫下這封書信,那等來世吧,我做男兒你做女,等到那時,我也為你摘花,也為你劈材,用溫柔,用體貼來還了今世所欠你的,可我知道,任我再怎麽努力,也是還不盡的。


  嗬嗬,外麵真的飄起來了雪花,好了,不說了,不說了,再說淚就流出來了”。


  信的下麵有落款時間,是去年的冬天。


  李遠輝反反複複的將信讀了好幾遍。她當然知道信是誰留的,也明白寫信人的心思。


  他此刻的心情難以言轉。他的內心更是矛盾糾結。有時得到和失去同樣的令人痛苦。


  終究他還是戰勝了自己,將信夾在了自己那本舊的筆記本裏。


  他給孫芸曼回了一個短信“小曼,對不起,其實我早已知道你的感情,去年六月,雪姑娘就曾給我提起此事,那時我已經知道自己將要離開,所以我隻好躲著你。這次回來,本不想再見的,可還是忍不住,謝謝你的好。信我看了,盡管我也有著同樣的心情,但我卻不能向你說出口,原諒我。我現在在這裏支教,不能陪伴,以後得路也還是茫途,所以你還是忘了我吧”。


  信息發出去的那一刻,李遠輝的心隱隱作痛,他恨自己不該出現在她的視線裏。


  第二天,孫芸曼收到消息,她回複道:“怎麽忘,請給我一個理由或者一種方法,可以忘記的……你等著”。


  是啊,現在何以忘記,李遠輝真是一個糊塗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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