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維護（3）
王皇後冷笑：“瞧瞧顧側妃說的，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母後，此女陷害江氏在前，強行狡辯、蠱惑人心在後。母後，這事兒咱們可都是親眼目睹的，眾目睽睽之下，她居然能在宮中做出如此惡毒之事，若不嚴懲，恐怕難以服眾。”
眾人紛紛點頭，念薇抿著唇，僵硬地站著。
殿內漸漸安靜下來，所有人都在等待太後的裁決。
蕭太後沉吟半晌，冷冷地開口：“顧氏謀害皇嗣證據確鑿，本罪無可赦，但哀家念及你從前乖巧懂事，長兄又剛為我大乾立下汗馬功勞，若你現在認罪，哀家會網開一麵，從輕處理。倘若你還執迷不悟，死不悔改，就別怪哀家手下無情了。”
蕭太後淡而深遠的眸子看著念薇，冷冷的開口。一時間空氣仿佛凝結了。
所有人都在盯著自己，仿佛在等著她屈服求饒。
可她沒做過的事情，為什麽要承認？憑什麽要承認？
念薇雙拳握緊，抬起高傲的頭顱，一言不發的站在原地。
“瞧，這死不悔改的模樣，也不知誰給的勇氣。”王皇後嘲諷道。
蕭太後冷冷開口：“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哀家心狠了。”她說完對身邊的管事嬤嬤使了個眼色。
很快，幾個身強體壯的宮女執著板子進來了。
膝蓋一痛，念薇跪倒在地。她企圖站起來，身子被人死死按住。她躬身跪在冰涼的地磚上，臉上卻毫無畏懼、屈服之色。
宮女接到指令，板子狠狠的揮下，念薇絕望的閉上了雙眼——
痛苦卻沒有如期而至，一個溫軟的身子撲了上來，護住了她。
一道低低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主子，保住身子要緊……”
竟是綠萍……
念薇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她沒想到一直被她懷疑甚至不信任的綠萍會突然上前來為自己擋住那一棍，她更知道綠萍剛剛是在提醒自己，腹中的孩子……
正在怔愣間，隻聽蕭太後冷笑道：“把這丫頭給哀家拖下去，狠狠的打，她不是護住嗎，哀家倒要看看，她能撐多久！”她滿含深意地看著念薇道，“看在你曾經叫哀家一聲皇祖母的份上，哀家給你留幾分薄麵。倘若你現在磕頭認罪，哀家就不牽連無辜，你覺得怎樣？”
在念薇的沉默中，蕭太後一個眼神，悶響聲一下下從殿外傳來。偶爾夾雜著女子的悶哼聲。
念薇心頭一緊，那些棍子仿佛一下下敲在自己身上。
不，比打在自己身上還痛！
江纖月要對付的是自己，她不想牽連到其他人！
本來，她篤定自己隻要不認罪，這些人拿不到口供此事隻拖著，隻要爭取時間，事情就還有轉機。雖然蕭太後看起來十分狠厲，但以自己對蕭太後的了解，她不過是在嚇唬自己。念薇曾認真研讀過大乾律法，定罪需要人證物證確鑿，且需要疑犯人親筆畫押才能定罪。若有疑點，或是疑犯申訴，由大理寺介入調查，為期三個月，方可最後結案。
雖然宮中一向濫用私刑，但念薇篤定，隻要她搬出這條，這些女人為了維護所謂的“體統”，不會將自己怎麽著。
可綠萍不一樣，她是奴婢，按照大乾律法奴婢等同於財產，不僅可以自由買賣，主家甚至可以隨意折辱……更何況這屋子裏坐著大乾最尊貴的女人，決斷人生死眼都不眨一下的……
念薇掙開扣著她的宮女，回頭看去，隻見綠萍正趴在院中的木凳上，木板一下下敲在她身上，她咬著唇一聲不吭的趴著，觸及念薇的目光，綠萍似乎扯了扯嘴角，想讓自己放心……
看著她奄奄一息的模樣，仿佛被一雙無形的手攥著，心髒一陣陣緊縮。
就在綠萍閉上眼睛的瞬間，念薇轉身，對著蕭太後道：“我認罪。”她看到王皇後得意的笑了，看到一殿內看熱鬧的眼神，可這些她已經完全不在意了。念薇冷笑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請太後放了我的侍女。”
寶寶，對不起，但你要相信，娘親不會放棄你的……
蕭太後揮了揮手，太監將奄奄一息的綠萍拖走了。
念薇剛鬆了口氣，就聽王皇後道：“如今顧氏謀害皇嗣證據確鑿，且已認罪，此等醜事若傳揚出去恐怕有損皇家顏麵，請母後賜死顧氏，了結此事。”
蕭太後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
很快，一個太監捧著托盤走進了殿內，念薇看著托盤上的酒杯，薄唇緊抿。
“請吧。”那太監道。
念薇看向蕭太後，這滿屋子的人如今蕭太後能救她了，可蕭太後已經閉上了雙眼，手拈著佛珠靜靜坐著。
顯然是不會改變主意了。
她顫抖的接過酒杯，莫非，當真要飲了這鴆酒？今日命喪於此？
她絕望的閉上眼睛，端起酒杯，打算一飲而盡——
突然，手被什麽東西打中了，念薇痛呼一聲，杯子從手中跌落……
“靖王，你這是做什麽？”王皇後倏地站起來，質問道。
念薇緩緩抬頭，她眯了眯眼睛，隻見一個高大的背影從殿外緩緩走來，他從光芒中走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鼻子莫名的有些酸。
這一刻，她忽然很想哭。
“怎麽，皇後做了什麽虧心事，不敢讓本王知道嗎？”秦靖踏進殿中，看也沒看念薇，朝王皇後冷笑道。
王皇後張了張口，卻終究什麽也沒說。
畢竟她跟顧薇無冤無仇，借機刁難她也不過是因為同顧雪的交易。一個小小的側妃，她不著急，日後有的是機會除掉這個女人。
蕭太後此時睜開了眼睛，怒斥道：“靖兒，你這是做什麽？”
秦靖躬身行了一禮：“皇祖母，這話正是兒臣想問的，您這是在做什麽？”不等蕭太後開口說話，他冷笑起來，“隻是，兒臣後宅內院的事情，就不勞您費心了。”
他說罷，無視滿殿愕然的反應，徑自拉起念薇，往外走去。
不，準確地說是拽，他拽著念薇，大步離開了長樂宮。
念薇呆呆的跟著他的步伐，看著身前他高大的背影、寬闊的背脊，新田湧入一股暖流，一顆心砰砰-砰砰的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