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有孕（1）
桃紅急得在屋裏直跺腳：“怎麽辦，藥房的那幾個大夫一聽是天水閣那位，說什麽也不肯來給主子看病。”
綠萍皺眉。
殿下和王妃，若生了病，宮中會派禦醫出診。但靖王府平日也有個藥房，專門請了大夫負責管理藥材，且平日裏給府中上下請脈象。主子怎麽說也是側妃，誰給他們的膽子不來看診的？
“還用說嗎？一定是王妃下的命令，否則這些人膽子未免也太大了！還有，我剛剛打算出府去請大夫來，結果守門的卻說今日王妃有令，誰都不許出門！你說氣不氣人！”桃紅氣得臉都紅了。
“噓，小聲點。”綠萍正拿著帕子濕-了水給念薇擦臉，她伸手向念薇額頭探去，立刻被燙到了。她臉色凝重起來，“主子額頭滾燙滾燙的，這樣燒下會出人命的！不然，還是快去請王爺吧！”
就算這些日子王爺冷落了主子，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已經去過了，可陛下召見，王爺進宮了！季公公也不在，這可如何是好？”
“什麽？難道偌大的王府，竟無人能指望？”綠萍也跟著急了。若是主子死了，別說靖王，江陵王也不會放過她的……
“讓我想想，讓我想想。”桃紅急的在屋裏轉了一圈又一圈，突然，她眼前一亮，喜道，“我想到了，上次來給主子看診的那個怪老頭，昨日我在府中見過他，他懂醫術！”
很快，懂醫術的怪老頭被請了過來。他給念薇把了脈，麵色凝重地打開藥箱，掏出銀針來……
不知過了多久，念薇睫毛顫了顫，緩緩睜開眼睛。
紗幔被掀在一邊，桃紅端著藥進來了。
念薇撫了撫額頭，秀眉微蹙：“我怎麽了？”
記得桃紅端著糕點讓她品評，然後她似乎吐了……
桃紅滿臉騰信的道：“您受風寒了，剛剛燒得不省人事，差點嚇死奴婢，藥已經煎好了，主子快喝了吧！”
念薇接了過來，皺著下眉頭，仰頭一飲而盡。
桃紅心中感歎，這主子也太——利落了吧。
她在宮中也伺候過別的貴女、貴婦，單說喝藥這件事，個個又是要加蜂蜜又是要準備蜜餞的，若是陛下在，少不得借此撒嬌。即便是她們下人，也很少這樣一言不發一口氣就把藥喝完的。
“苦不苦？要不要奴婢去拿些果脯？”
念薇搖搖頭，她在山上過慣了清苦的日子，哪有那麽矯情。起身走到外室，卻見藥宮正閉目坐在桌邊，似乎是聽到動靜，他緩緩睜開眼睛。
桃紅見狀，對念薇道：“多虧了這怪老頭，不然奴婢真不知該怎麽辦呢！”
念薇斥了她一眼：“屋裏有些單調沉悶，你去摘些梅枝回來插上。”
桃紅吐了吐舌頭離開了。
念薇在藥公對麵坐了下來。
她默默擼起袖子，露出一截皓腕來——
瑩白如玉的肌膚上，果然出現了一朵紅花，顏色淡淡的，不仔細尚且看不出來。
她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
對麵，藥公見她這幅模樣，氣道：“丫頭，最近沒有按時吃藥吧？”
“我吃了。”念薇說道，卻底氣不足。
她之前命人按照藥公的配方製成了藥丸，日日服用。可那些藥丸已經吃完了，如今她在王府已經失寵，又被各處盯著，自然支使不動府中下人的，本想過幾日找機會溜出去請外麵的大夫給弄的，誰知道不過短短數日沒吃藥，就暈了過去。
藥公氣得不想理她：“你到底有沒有把老夫的話放在心上，小命不想要了？”
念薇沉默不語。
她比誰都愛惜性命。隻是，如今衛氏已死，想從顧雪手中拿到解藥，比登天還難。且不說她如今有龍嗣護身，即便是她沒身子，想拿到解藥也非易事。從前，顧雪或許有很多顧慮，比如太子妃的位置，比如秦煜的心意……一個人隻要有弱點，就很好對付。可若真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巫蠱案是她一手搞出來的，就說明她抱了和秦煜一起共歸於盡的心思……如今，顧府凋敝了，衛家沒了，太子妃之位也跟著丟了……看上去她幾乎沒有在乎的東西，自己又怎樣取得解藥？拿她腹中的孩子做文章，她還做不到……
她當然想活下去。
念薇輕歎：“沒有辦法了嗎？”
“辦法自然是有。”藥公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道，“前段時間我去了南海一趟，那裏有名為‘離歌’的明珠，可解百毒。”
“當真？”念薇眼睛一亮。
“沒那麽簡單。”藥公歎道，“老夫年輕時跟隨師父周遊四方，在鮫人國確實見過一次那‘離歌’。隻是此珠百年難遇，挺說連鮫人國的皇室也隻有三顆。鮫人國上任國主當時被奸人所害，毒入肺腑。我師父同當年所有被請去的名醫看了全都束手無策，眼看著人就要油盡燈枯了，無奈那國主命人取了其中一顆研磨著服用，果然，病很快就好了。所以這珠子當真是能解百毒，”
“那另外兩顆呢？”
“其中一顆聽聞二十年前被海盜盜走，不知所蹤。如今鮫人國也隻剩下一顆，聽說是鎮國之寶，十分寶貝。這些老夫也是這次去了南海才打聽到的。”
念薇聽罷，沉默了。
鎮國之寶？
這種寶物想要尋來救自己的性命，幾乎是不可能的。
藥公歎道：“你也別太擔心了，老頭子我‘藥仙’的名號也不是白來的，你這毒如今也隻是初期，離去見閻王至少還得一段時間呢。老頭子我一定給你配出解藥。老夫之前給你開的抑製毒性的藥物，務必按時服用。那藥，能保你兩載無虞。”
念薇鄭重道：“您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的。”
母親臨終時讓她好好活下去，她一直記在心裏。
也因此，即便麵臨絕境，她也不會放棄自己。
“隻是，如今你要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藥公臉色凝重起來，一臉探究，“丫頭最近是不是沒有胃口，還時常犯困？”
“你怎麽知道？”念薇說完聲音低了下來，莫非是——
怎麽可能？當日她分明喝了王皇後送來的藥，白嬤嬤說，此藥一兩年內她是懷不了孩子的……
以王皇後的狠厲，此事不可能有假……
她一瞬不瞬的盯著藥公，卻見他神情嚴肅。
“丫頭，你懷孕了。”
腦中的琴弦瞬間蹦斷，念薇怔怔地重複了一遍：“你說什麽？”
“你懷孕了，而且，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個孩子……”藥公憐憫的看了她一眼，歎道，“留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