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肅清(1)
“殿下……”季明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他繃著臉大步往外走。
季明趕緊跟在後麵,前麵高大的背影剛走到門口,突然停了下來,他差點就撞上了。
秦靖回過頭來,麵色陰鬱地問道:“你說,她為什麽不來找本王?”
他這幾日故意同府中其他女人親近,為什麽她一點反應都沒有?按照常理來說,她應該哭鬧著來找他質問他啊。他隻是想借此知道她的在乎,可為什麽到頭來,煩躁不安的卻是自己?
莫非,她當真一點都不在乎他?
明明是冬日,季明額上卻直冒冷汗,支支吾吾道:“奴才也不知道啊……奴才不是女人,不懂女人的心思。”
秦靖麵色冷凝的站著,沉默不語,忽然發現自己正穿得單薄站在門口,眉頭皺起:“本王剛剛是要去哪兒?”
“奴才不清楚啊,您剛剛沒說。這男人的心思,奴才也不知道啊。”季明撓頭,畢竟他實在也算不上男人。
秦靖被他氣笑了,踹了他一腳,往回走。
季明大著膽子問:“殿下不去天水閣嗎?”
剛說完被一雙陰冷的眼睛狠狠瞪了一眼,他臉一僵,改口問:“或者,要不要招蘇主子或者姚主子侍寢?”
“滾!”
季明識趣的閉嘴。
秦靖聞了聞身上的衣服,總算沒有了那些令人作嘔的脂粉味。他看了會兒窗外飄著的雪花,心中忽然空蕩蕩的。
翌日,秦靖上午陪著王妃在府中賞雪,下午又到蘇侍妾那裏下了好半天棋,傍晚才回到書房。
文韜他們已經等候多時。
“殿下,按照您的吩咐,咱們的人目前都按兵不動。隻是,貴妃娘娘那邊,暗中會見了不少前朝舊臣,已經有人上表請冊立您為太子了。”
秦靖一言不發的坐著,黑眸深不見底。
“其實貴妃娘娘說的也不無道理,如今太子被廢,東宮之位空缺,正是咱們的大好時機,近來您的聲勢大漲,特別是自從上次您成功治理了水患後,朝中不少清流開始支持您了。如今,您是太子之位最合適的人選,貴妃娘娘讓他們在這個時候發聲,也是順理成章的事。這幾日不知怎的,太子在民間備受推崇,特別是太學,有很多學生支持太子。這樣下去,倘若過段時間,等陛下氣消了,太子難保不會複位。所以,貴妃娘娘說,要趁熱打鐵才是。”
秦靖忽然低笑出聲,眉目帶著嘲弄之意:“母妃想的太簡單了。”
帝王之術,深不可測。便是一直幾乎都是秦煜死對頭的他都知道,秦煜不可能會玩弄什麽厭勝之術,父皇又怎會不知。父皇之所以廢太子,在他看來,一是告訴知請人,皇帝敕令的威嚴,任何人不得涉及巫蠱。另外,他猜測,父皇也是想借此機會淌一淌水有多深,朝廷這條大河中魚蝦的顏色。這種時候,暴露出野心和實力,隻會令他忌憚。畢竟,他不僅是自己的父親,更是大乾的君主。
特別是那些從前朝投降而來的官員,當初大乾招安也是為了收買人心,穩定局麵。可如今大乾江山已定、人才輩出,這些人漸漸失去了利用的價值,漸漸從穩定朝局的基石變成了潛藏著危險的火雷。這種時候,母妃讓他們站出來建議立自己,隻會讓父皇認為這些前朝舊臣賊心不死,而自己,倘若日後登上了那個位子,會不會讓一切重新歸位,新朝的一切付諸東流……
母妃以為是為他好,當真是自以為是。
無論他要不要那個位子,這個時候跳出來無疑是愚蠢至極。
“私下聯絡那些人,誰也不許輕舉妄動。”秦靖道,想到什麽,又問,“本王讓你查的事,查的怎樣了?”
文韜道:“那本黑名冊,如江陵王所說,確實是從江南六郡總督那裏查抄的,卑職查到,當時記錄的名冊確實有兩份,一份落入江陵王手中,他交給了您。可能是發現事情敗露,江南六郡總督畏罪自殺,管賬的失蹤。所以另一份,至今下落不明。不過卑職發現了一條線索,聽說那賬房先生平時並不信佛,但卻經常去寺廟,聽說才曾經不遠千裏在十五那日來過咱們京城的的靜安寺,不過可能是卑職想多了。”
秦靖點點頭,道:“那鬼門呢,同這件事有沒有關聯?”
武略道:“這組織臣調查很久了,已經有了一些眉目。鬼門是個殺手組織,無論是朝廷大員還是富豪商賈,雇主隻要能出得起價錢,他們就敢接任務。這些殺中高手雲集,手段狠厲,行蹤不定,似乎還在做消息買賣。這些都是以前就知道的,隻是,卑職最近查到,它似乎同不少商鋪、錢莊有著密切的往來,卑職懷疑這鬼門還參與商業經營,但尚無證據。不過依卑職之見,這就是個唯利是圖的組織。”他頓了頓,道,“還有,卑職似乎不小心驚動了這組織,這裏有封信,說是鬼門門主給您的。”
秦靖的眉頭深深蹙起。
倘若如秦煜所言,那名冊落入鬼門之手,那麽,它極有可能成為威脅名冊上官員的籌碼。
他看了信,抬頭道:“這鬼門約本王今夜子時見麵,單獨。”
“什麽?”兩人大驚失色。
文韜道:“此時恐怕是個陷阱,殿下要以自身安危為重,還是不要去了。”
武略也道:“若果殿下一定要去,請允許屬下陪您一起。”
秦靖手指在桌案上輕輕敲擊著,沉吟道:“此事本王自會處理,你們先回去吧。”
子夜。秦靖獨自赴會。
京城郊野一處破廟內,蛛網密布,滿目塵土。
他慢慢走進來,卻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了——
正中央的大佛眼珠凸起,在流著血淚。其餘的佛像被斬首的斬首、砍身的坎身,東倒西歪的,一片狼藉。而最令人咋舌的是,盡管這間破廟顯然已經荒廢多年,但地上、牆上和佛像上,卻血跡斑斑、隱約可見……
顯然,這裏多年前應該發生過一場慘案。
秦靖從風雪中走進來,他眯了眯眼睛。
正中央黑色的背影慢慢轉過來,月光下,一張鬼魅的臉十分可怖。
“聽說靖王殿下在找我,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