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問罪（1）
念薇嘲弄道：“殿下難道要為我遮掩？她女兒顧雪可是您的妻子呢，嗬。”
秦煜深邃的黑眸中翻湧著什麽，他自嘲一笑，卻沉聲道：“這裏是東宮，孤會處理好一切。”
“什麽？”念薇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要做的，就是忘記剛剛發生的事，記得，你今天沒有來過東宮。”
長久的沉默。各種思緒翻動著，理智和情感在拉扯，終於，她輕聲道：“……好。”
她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衛明蘭害死她母親，手段殘忍到令人發指，她——死有餘辜。她也不想為這種人搭上自己性命。
那麽，就讓她自私、卑鄙一次吧，即便是利用了他，她也想，活下去。
……
秦煜下令東宮剛剛所有見過念薇的人都封了口，李青找人重新布置了現場……
念薇回到明光殿時，宴會還未開始，文武官員在相互寒暄著，女眷悶們在三三兩兩談論著服飾、妝容什麽的。她悄悄落座，並沒有什麽人注意自己。
隻有坐在身旁的永安縣主見她來了，問道：“妹妹怎麽才來？”
念薇笑道：“剛剛有些乏了，在亭子裏打了盹，這不剛醒就來了。”
她剛說完，一直在殿外等她的桃紅進來了，“奴婢正要去尋您呢！宴會馬上要開始了！”
永安縣主點了點頭，轉頭看向大殿中央。
念薇鬆了口氣。
她同這永安縣主並沒有什麽交情。她相貌平平，性子似乎也比較內斂。方才進來時別的女眷都在談笑著，隻她一人獨坐在此。
她正想著，抬頭，目光不經意的對上秦靖的。他在右前方的位置，此刻正真同旁邊席上的一個侯爺說著話，眸光卻看向自己，眼中還含了笑意。
不知道為何，一時間她竟生出偷摸的感覺，念薇感覺似乎有些熱，眸子一轉避開他的視線，卻撞上了江纖月冰冷的目光。一時間說不清楚心中是何滋味，她眼睛暗了暗，移開視線，端坐餘位。
直到前麵感覺沒有人再看自己，念薇才悄悄抬眼打量殿內，不知何時，秦煜已經來了。
他說，會處理好，她能相信嗎？
如今她更擔心的，不是自己會丟了性命，而是萬一被發現了，如今靖王側妃這個身份，會不會給秦靖帶來麻煩？
太監高高唱道：“陛下駕到——”
宣武帝攜王皇後進來了。
念薇望向高台上，高貴妃竟沒有出席。
朝中大臣番邦使者賀壽後，很快鼓樂齊鳴，宴會開始了。觥籌交錯，輕歌曼舞，十分熱鬧。
大乾歌舞多柔媚婉約，宴會的節目大都如此，直到王嫣然持劍長場，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眼光。這種規格的國宴，能持劍上場，自然是安排好確保了安全的。不少人已經認出，進來美貌女子，正是後宮的嫣嬪。她身隨曲動，身子旋轉，騰身飛躍，劍揮青光，竟是至陰至陽，震撼人心。
竟是罕見的劍舞，還跳的如此好。
王嫣然緩緩收劍，眾人掌聲如雷。
她站在台下賀道：“祝陛下萬壽無疆，祝大乾國運昌盛。”
宣武帝麵露驚豔，他連道了三個好字：“舞好，祝詞也好。”他頓了頓，道，“傳朕旨意，即日起嫣嬪晉昭儀。”
昭儀，僅次於妃位。
王嫣然滿臉歡喜的謝恩退下。
王皇後的臉色變了變，終究沒說什麽。宴會繼續，不一會有宮女進來小聲說了些什麽，王皇後麵色驟變，她同宣武帝耳語了兩句，兩人麵色鐵青離開了。
宮樂一時停住了，眾人麵麵相覷，不多時內務總管太監李玉公公翹著蘭花指宣布宴會到此為止。主角都走了，眾人也沒有多呆，朝中官員以及番邦使者紛紛攜家眷離開了。
秦煜沉聲問：“父皇此刻在何處？”
李青麵色焦急：“陛下和皇後都在東宮，出事了！太子殿下趕緊去看看吧！”
秦煜點頭，跟著李青離開了。
江纖月一向八卦，她對秦靖道：“好像東宮出了什麽事，咱們也去看看吧，殿下！”
秦靖眉頭輕蹙，他對他人的事沒有興趣。
一整個晚上，他都想著什麽時候這場無聊的宴會才會結束，今日他還沒同她說上一句話，剛剛滿心都是想將她帶回去抱在懷中……
隻是，今日這麽重要的場合，能讓父皇當場離席，一定是出了什麽大事，他倒是有些好奇。
他點頭，往殿外走去。見念薇還站在原地，幾步走到她跟前，拉起她，“一起去看看。”
一側，江纖月的臉都氣歪了，她才是堂堂正正的王妃，可殿下竟然如此！完全不顧及她的感受，這不是在打她的臉嗎？
看著秦靖拉著念薇往外走，完全把她拋諸腦後，她目光是前所未有的怨毒。
“沈姑娘說的對，本妃是太善良了！他們才這樣欺負我！”
侍女綾香試探的問：“娘娘，咱們還去嗎？”
“去什麽去！本妃自己都成了一個笑話，哪還有心情去看別人的笑話！回王府！”
……
一路上，念薇手心不斷冒冷汗。
秦靖關切的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念薇搖頭：“沒事，隻是有些冷。”
“天氣確實冷了，本王今日碰到欽天監的官員，說是這幾日可能會下雪。”他說著，吩咐人去尋一件狐皮大氅來。那人很快回來了。秦靖接了過來，親自給念薇披上，“母妃的，先湊合穿一下。”
他低頭要給她係帶子，念薇感覺鼻子酸酸的，她身子一側避開了他的手，“我自己來。”
他這樣好，如果她過了這一關，一定陪他去西北，哪怕北疆條件再艱苦惡劣，她也會陪他幸福的走下去……
秦靖以為她是害羞，輕笑一聲，等她係好，牽著她向東宮走去。
來到東宮，院子裏已經跪了一堆人。
一眼就望見了一處宮殿，殿門大敞。顧雪正在聲嘶力竭的哭泣。
看到地上的屍體和血，秦靖心中一驚，下意識的望向身側之人。
此刻，她麵色平靜，眸子裏毫無波動，他一雙黑眸瞬間深邃起來。
秦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
整個殿內十分安靜。顧雪哭了一會兒，擦了擦眼淚，抱著秦煜的胳膊道：“太子殿下，您要為臣妾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