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萬壽（2）
兩人很快來到青蓮宮，行完禮後，高貴妃吩咐看座，她開門見山道：“本宮叫你們來也沒有別的事，就是本宮聽人說，靖兒近來整日忙於軍務，聽說已經一連三個晚上都宿在軍營了，這事你們怎麽看？”
江纖月同念薇趕緊跪下，“是臣妾照顧不周。”
“好了，起來吧，不要緊張，本宮並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高貴妃輕歎一聲，“本宮這個孩子，一向任性妄為，小時候就不聽話自己偷偷投了軍，本宮同他父皇也是後來才知曉的。長大後他更是我行我素，自己打定了主意，誰的話也聽不進。他忙於公務不回王府，怪不得你們。本宮叫你們來，是想告訴你們，靖兒雖然看上去性情乖戾、話也不多，但他其實是個心細的孩子，你們平時多體貼些、多關心他。”
江纖月看了念薇一眼，笑道：“母妃放心，兒臣同薇妹妹都會盡心盡力照顧、伺候好王爺的，做好王爺的賢內助。”
高貴妃點了點頭，她輕掀茶盞，忽然說道：“太子妃已傳出喜訊，本宮如今日夜盼望，哪日靖王府也能傳出好消息，明白嗎？”
念薇看了高貴妃一眼，心中了然，原來這才是高貴妃叫她們來的原因。
江纖月笑道：“母妃放心，兒臣會努力的。”
念薇也應了一聲。
高貴妃揮退了江纖月，卻把念薇留了下來。
“不知母妃可有什麽話要單獨告誡薇兒？”念薇心中打鼓，猜不透她的想法。
高貴妃鳳眸中含著深意，“嫁給靖兒後，你倒是低調了不少。”
念薇心中一緊，從前在鳳儀宮和乾元殿，她是出過不少風頭。在乾元殿也就罷了，但在鳳儀宮給王皇後做事，她定然不喜。更何況上次因為佛像之事，自己還得罪過她……
“從前是薇兒不懂事，若有得罪之處還請母妃寬宏大量。薇兒自知身份，今後會緊守本分，謹遵母妃教誨。”
“本宮看你挺聰明的，知道為什麽單獨留下你嗎？”
“還請母妃明示。”
“聽說靖兒挺喜歡你的？”高貴妃挑眉。念薇正要開口，卻聽她繼續道，“你不用否認，知子莫若母。他連娶妻的新婚之夜都能醉酒不見，卻親自籌備側妃迎娶之禮。那日本宮罰你在佛塔思過，他居然從城郊營中趕回來看你，若說他不喜歡你，本宮無論如何都不會信的。本宮之所以留下你，是想你知道，因為靖兒喜歡你，所以從前的事本宮可以當做沒有發生，你也額可以安心了……”
念薇幾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母妃……”
“你聽著，隻要你乖乖呆在靖兒身邊，同靖兒和和美美的，本宮保你顧家前程錦繡。”
念薇鬆了口氣，看來貴妃娘娘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隻當自己是涼州顧家嫡女。不過，恐怕今後，她真的要以這個身份一直生活下去了……
“薇兒謹遵母妃教誨。”
回到王府，剛下了馬車，卻見江纖月正站在遠處等她。
“母妃為什麽單獨留下了你？她同你說了什麽？”江纖月努力裝作平靜的樣子，問道。
念薇一時覺得有些好笑。這個情景似乎有些似曾相識。當初選秀時似乎她也曾這樣質問自己呢。
她笑了笑，道：“沒什麽，她隻是不喜歡我，又告誡了我一番。畢竟我曾經在鳳儀宮給皇後做過事。”
這個理由足夠充足，她總該相信了吧？
江纖月哼了一聲，走了，看樣子應該是相信了吧。
念薇看著她的背影，心裏莫名有些愧疚——當初她大言不慚的說自己對秦靖沒有任何想法，如今，她食言了。
下午，念薇出了一趟門。秦靖給了他一塊令牌，還當真撤掉了那些暗衛，如今她可以自由進出王府了。
茶樓。念薇進來時，元嘉已經等在哪裏裏，他點了一壺茶，正在獨飲。
念薇笑道：“味道如何？”
見她來了，元嘉放下茶杯，笑了，“薇兒就會打趣我，你知道我不懂這些的！”
他從小就是粗神經，唯一會吹幾首曲子還是她教的。如今整日裏不是忙著公務就是操-練禁軍，這些茶水對他來說同白水沒有區別。
念薇了然一笑，她在桌子對麵坐了下來，問：“找我來什麽事？”
元嘉神色鄭重起來：“如今你也報了仇，梅姨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寢了。今後有什麽打算？”他頓了頓，手緊緊握著杯子，有些緊張的問，“你之前說自己在山上學藝，如今要離開京城嗎？”
他知道她隻當自己是哥哥，也決心一輩子將那份心思藏在心中。如今這樣問，他隻是擔心她。她若是離開了，他還能再見到她嗎？
“你放心，我暫時沒有要離開。”元嘉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她接著道，“我，好像喜歡上靖王了。”
元嘉一時有些懵，他記得，她出嫁前他還問過她，那時候她分明對秦靖沒有情誼的……
“你，再說一遍。”
“我沒有同你說過，有次我遇險，命垂一線，他不顧性命安危的來救我，那一刻我真的非常感動。這輩子，第一次有人為了我不顧生死。我曾以為他醉心權術，詭計多端，那時我才發現自己誤會他了。”念薇垂眸道，她不想讓元嘉擔心，沒有詳細說斷崖的事。
元嘉一時間心中複雜難言。
她能留下來他很高興，隻是沒想到她居然喜歡上秦靖。如今她已嫁給秦靖，愛上夫君本是一件好事，他應該為她感到開心，可他心中的酸澀卻讓他實在說不出祝福的話。
他沉默半晌，強迫自己擠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所以，你要留在他身邊，不走了嗎？也好。”
他輕歎一聲，說完這話，心中竟輕鬆不少，仿佛卸掉了一個很大很大的包袱。
念薇點了點頭。
就算沒有答應秦靖，她身上還帶著“煙花三月”，她一向惜命，暫時也無法離開京城。
“不走也好，你長大了，成親了，日後好好在王府生活。見你放下了仇恨，我也就放心了。”元嘉摸了摸她的頭，像個大哥哥一樣。
念薇回去的路上，遠遠的見街邊有個披麻戴孝的姑娘跪在地上乞討，她很少多事，正打算從她身邊經過。卻聽這姑娘哭道：“行行好吧，各位好人心……”
那身形、那音色，似乎正是當日那個唱青衣的姑娘，她怎麽淪落至此？
她掏出一錠銀子悄悄放在她腳邊，轉身離去。
一路走走停停，又去汴河旁欣賞了會晚霞，回到王府時天色已深。
不知為何，天水閣靜悄悄的，也未見桃紅和綠萍，她疑惑著踏進帶屋子，門砰地一聲被關上了，她嚇了一跳，剛要轉身向外，卻被人從後背緊緊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