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八章 時光倒流中
他本以為有一天他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會緊張，很具足無措，會被人當麵羞辱，麵對很尷尬的局麵。
可是現在說出來，卻反而有一種釋然的感覺，一種平靜的感覺縈繞在了他的心頭。
“蘿莉……養成計劃？”嫣綺有些驚愕地念叨著這個詞，她的語氣有些意外，然後他看到她的小臉上居然出現了一絲暈紅，嫣綺似乎有點羞澀了。
“爸爸，你想把我……當蘿莉養？”
“嗬嗬，那時候爸爸的確那樣想過。綺綺，爸爸是不是很齷齪？”他苦笑著，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爸爸，你怎麽可以這樣……你……你……”嫣綺看著他，卻是說不出話來，她似乎實在是無法想像他當初對她居然是抱著把她當玩具一樣的想法，這讓她徹底混亂了。
“綺綺，你責怪爸爸也沒關係。但是，爸爸不想再瞞著你了。這麽多年過去了，爸爸不告訴你這些事，一直很痛苦，也很累。他不想再瞞下去了。”
他歎著氣說。
聽到他的話，嫣綺稍微平靜了幾分，然後，她緊緊盯著他，問：
“那爸爸……你的爸爸那時候沒有反對你嗎？”
“嗬嗬，當然反對了。”劉強看著嫣綺，輕輕地蘇說道，“一開始撿到你的時候，你才隻有腦袋大，車籃子裏都放得進去。我把你從這條巷子裏撿來，然後……就從巷子前麵那條通道騎車回了家。我的爸爸經常出差，他很忙，而我的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家出走了，所以我家裏隻有一個人，就瞞著爸爸照顧你。給你買了奶粉啊，奶瓶啊，尿不濕、嬰兒裝啊……嗬嗬嗬，那時真是忙活了好一陣啊。爸爸根本不懂怎麽照顧小孩子，也不知道怎麽照顧你，有時候你哭了，以為你餓了，給你喂奶，卻發現你尿床了，真的把我累得半死。有時候你還半夜三更大哭大鬧，我就半夜爬起來給你喂奶……真是把我折騰死了，哈哈。”
嫣綺靜靜地聆聽著他的講訴，大眼睛一眨也不眨，似乎入了神。
“你啊，是在我撿來的第五天左右睜開的眼睛，那是一個黃昏的傍晚，你在地板上，我在拉窗簾，那時候我低下頭，第一次看到你睜開眼睛，那時候，在夕陽照耀下，我覺得你的眼睛真的好大，好美我他想你長大以後一定會是個大明星，是一個大美女。所以那時候爸爸想，不管怎麽樣也要把你留下來，養大。”
聽著他的講訴，嫣綺更是微微低下了頭，他不知道嫣綺在聽他講訴這些故事的時候是什麽樣的心情，是驚訝，是不滿，還是愧疚，或者新奇？他不知道，對他來說，他隻是在講著他自己的故事罷了。
“對了，綺綺，你可能已經不記得了，你小的時候，名字叫研琪，我初中暗戀過一個女孩，她的名字叫張研琪，我就給你取了這個名字。”
“研……琪？”對於這個名字，嫣綺似乎感到了一點的陌生，她秀美微蹙，似乎思索著過往的回憶。
“對，研琪，還有印象嗎？”
嫣綺側了側腦袋，大大的眼睛裏露出了深深的沉思，然後稍微點了一下頭，說：“梁老師以前有時候這麽叫我過。”梁老師指的是梁永麗，她在他家當保姆的時候，一直稱呼嫣綺為研琪，所以她是知道嫣綺的原名的。
“嗬嗬，原來梁永麗跟你說過啊。”劉強感慨了一下。“綺綺，你還記得嗎，梁老師以前在我們家當過保姆，照顧過你一年多，那時候她還幫我做臨時的英語翻譯員呢。”
嫣綺點了一下頭，然後說：
“我隱隱約約記得一點。梁老師也跟他講過的。”
“講過就好。馬老師來我們家的時候，你才五歲多，還不到六歲。”他笑了笑。
嫣綺麵色複雜地看著他，然後有些奇怪地問他：
“可是，爸爸，你那時候才隻是一個高中生……是怎麽把我養大的呢？”似乎這一點在嫣綺的心裏引起了很大的疑惑。
“嗬嗬，想起來，爸爸我自己都覺得好不可思議啊。那麽遙遠的事，可是今天坐在這條巷子裏，黑漆漆的，感覺好像很多忘記的事情都回想起來了。”他朝著嫣綺挨了挨，然後仰望著天空，說道，“還是從頭來跟你講吧。”
“撿到你之後，爸爸偷偷地養著你，用自己的壓歲錢和零花錢給你買了奶瓶、奶粉和衣服，然後偷偷地把你放在地下室的第二層裏，就是家裏堆放雜物的那個房間。那樣一來的話，就算我的爸爸回來了，一下子也找不到你。我的爸爸回家的次數很少，我運氣很好，一開始沒有發現你。我就這樣偷偷地照顧了你。然後我上學的時候就抽出中午吃飯的時間從學校跑回來，給你喂奶，換尿布，下午就再去上課，就這樣輪流地在學校和家裏轉。那時候有一段時間爸爸的學校要搞全封閉式，不能回家吃中飯，爸爸不能回來照顧你，心急了，就在學校的食堂裏放了點瀉藥，把學校的一些學生吃得肚子痛了，學校就一段時間不搞全封閉了。”
“爸爸……你為了我，在學校食堂裏放藥？”嫣綺驚訝地睜大了眼睛，捂住了嘴巴，似乎無法相信他的驚天舉動。他今天告訴嫣綺的這些故事，在過去的二十多年裏，沒有任何人知道，哪怕是梁永麗，哪怕是月子，她們也都不知道。
隻有此刻的嫣綺知道。
“是啊，爸爸也是沒有辦法，學校要是搞全封閉的話，爸爸就不能回來照顧你了啊。爸爸也隻有那樣做了。”他淡淡地笑著，“不過好在沒有鬧出人命。”
嫣綺被他的故事給嚇到了，她小嘴顫動，老半天沒說話。
“那……後來呢？”
“後來學校開放了一段時間，可是沒多久又開始了全封閉管理。”
“那爸爸你……怎麽辦啊？”嫣綺似乎已經漸漸被他的故事給代入了。
“那時候爸爸也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因為學校的人也很聰明，開始有專門的人員負責倒湯了，爸爸就沒法再下藥了。而且那個時候，綺綺你又偏偏發燒了，還是發的高燒。”
“那後來呢？”嫣綺眨巴眨巴眼睛，問他。
“我帶你去了醫院掛鹽水。那天晚上我都是跟你一起在醫院裏過的，那時候，還有一位阿姨也在那個病房裏照顧她的小孩。”他感慨著說，“綺綺，你還記不記得一位叫包琴的阿姨？”
聽到他的話，嫣綺的表情一滯，然後搖了搖頭，表示不記得了。
“嗬嗬，也難怪了，那時候你才1歲，怎麽可能有印象。爸爸告訴你吧，如果沒有包琴阿姨的話，綺綺你早就進了孤兒院了。”
他輕輕拍了拍嫣綺壓在橫木上的小手，說道
“包琴阿姨以前是開饅頭店的，就在你去學校的那條路上，差不多轉兩條街，第二間店麵的地方，不過現在那裏已經改成五金店了。包琴阿姨人很好，她是我見過的最好，也是最偉大的人之一了。那天晚上我和包琴阿姨一起在病房裏，那時候我因為綺綺你，已經走投無路了。就求包琴阿姨幫我代養你。讓我驚訝的是，包琴阿姨居然答應了。後來，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是包琴阿姨代養的你，她一直把你養到了三歲。綺綺，你還有印象嗎？”
嫣綺嘟著嘴，眼睛微睜，腦袋卻是搖晃著。看到嫣綺搖頭他也是笑笑，嫣綺的反應是正常的，畢竟那時候她才3歲，又能記得什麽呢？
“包琴阿姨人真的很好，很熱心也很和善，那個年代的人真的比現在的人淳樸多了。”他有些發自內心地感慨著，“在爸爸讀高中的時候，包琴阿姨就代養著你，爸爸我就把零花錢、壓歲錢全都省下來寄給她，償還包琴阿姨。有幾次爸爸沒辦法了還去像同學借錢，或者去打零工，還把自己小時候的一些玩具都給賣了，這樣就有了養你的錢。白天的時候我把你給包琴阿姨代養，晚上的時候爸爸就把你接回家，然後和你一起睡在地下室裏，因為爸爸也怕自己的爸爸知道這件事。時間一天天過，綺綺你也一點點長大了，一開始隻是個幾個月的小嬰兒，後來就滿周歲了，會走爬，會走路，會說話了。綺綺，你知道你那時候開口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麽嗎？”
嫣綺大眼裏滿是疑惑：
“是……什麽啊？”
“是papa哦。不是爸爸，也不是媽媽。是papa，pa~pa~”說到這裏，他自己也笑了，“也不知道是發音不清楚還是怎麽回事，那時候你叫他ppa，後來很長的時間裏，你都是這麽叫我的。我也已經習慣了。不過到了高中以後，你改口了。Papa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可能是難為情吧。”
說到這裏，嫣綺又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小臉陰沉，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給說中了心事的緣故。
看到嫣綺害羞的樣子，他笑了。
“就這樣，爸爸的高中就在照顧你的過程裏度過了，爸爸自己想想也覺得好不可思議，兩年多的時間，居然這麽快就被我支撐了下來。感覺就像做夢一樣。兩年多的時間裏，他爸爸居然不知道我把你藏在了地下室，我的親戚也不知道他偷偷摸摸做的這些事。”
“可是事情還是會露陷的。綺綺。”他幽幽地說道，“差不多是爸爸高考前的幾天吧，那天我去接你，可是包琴阿姨卻哭著跟爸爸我說，因為她家裏沒有錢了，她不肯再代養你了。暴君阿姨的老公甚至還打了她。我知道，其實包琴阿姨已經做了很多了，我真的很感激她。包琴阿姨是沒辦法才拒絕照顧你的，每個人都有苦衷啊。那天包琴阿姨不照顧你了，爸爸真的很害怕，也很傷心。因為我不知道該把你怎麽辦了。”
“而且那個時候，爸爸所有存下來的錢也全部用光了，已經沒有錢再養你了。”
聽到他說到這裏，嫣綺更是臉上充滿了憂色：
“那怎麽辦啊？爸爸……呃，papa……你後來是怎麽做的啊？”聽到嫣綺再一次叫他papa，他的心頭一震，隨即他露出了會心而欣慰地微笑。真的是好久好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現在居然再一次從嫣綺的嘴裏聽到這個稱呼，他真的覺得好不真切，仿佛身在夢境。
“papa我也沒有辦法，隻能把你先放在地下室裏。不過沒有幾天，papa我接到了一個電話。”他對著嫣綺使了個眼色，“知道是誰嗎？那是papa這一生裏最敬重的人之一，他叫陳永華，我叫他陳先生，他是那個時候的三鑫企業的董事長，他是個非常睿智，也很和善，又有才幹的人。那時候，我接到了陳先生的電話，他說他從包琴阿姨那裏偶然知道我有一個女嬰，所以想收養。而且我才知道原來陳先生的女兒也去世了。陳先生的女兒比你小一歲，名字叫陳嫣綺。”
聽到他說到這裏，嫣綺的眼睛睜到了最大，她的大眼睛裏閃著驚異的光芒，似乎他說的這一切都已經徹底地顛覆了她的舊有觀念。
“陳先生……我知道，papa你以前騙我說我是她的女兒……”
“嗯。papa也是沒辦法啊，因為綺綺你的戶口本是陳先生給的，所以你的名字也跟陳先生姓了，後來，你上了小學以後他就一直叫你嫣綺，漸漸的，也就不叫你研琪了。差不多是7、8歲的時候，我才改變對你的這個稱呼。”
嫣綺靜靜地看著他，小嘴微微張開，而他也是繼續講訴著他和嫣綺之間的故事。
“陳先生想收養你，我本來都想把你交給他了。”他的記憶回到了當初第一次見到陳先生，第一次和嫣綺雨別時的場景，想起那一刻從黑色保時捷上下來，精神颯爽的陳先生，他就不自覺地露出了笑容，真的是好久遠啊。“那天他在電話上答應了陳先生，讓他收養你。然後第二天。他帶著你和陳先生見麵，他把你交給了他。”
“我還記得那是一個雨天，雨下得很大很大，非常的大，我拿著傘在和陳先生約好的地方送你，那時候你的個子很小，才隻到我的大腿，緊張兮兮地跟著我，怎麽也不肯離開我，我就騙你說我們一起開車去玩。然後綺綺你就上車了，那時候他把你抱上了車，然後關上了車門。本來……我打算就那樣把你交給陳先生，我自己一個人走了算了。可是……最後，我還是留下了你。”
聽到這裏，嫣綺的眼裏露出了幾分焦急而又激動的色彩。
“……那是為什麽？”嫣綺激動地問他。
他嗬嗬一笑，說道：
“因為我不舍得啊。你那時候在車上哭得那麽厲害，一直叫papa，papa，臉上卻是淚花，哭得那麽厲害，我怎麽舍得啊。那時候，我都養了你三年了，說實話，已經有感情了。怎麽能把你送人呢。”
“綺綺，papa跟你說句實話吧，papa撿到你和不丟掉你的理由是不一樣的。一開始，他什麽也不懂，撿到你的時候，還抱著一些很齷齪的幻想……但是後來，經曆了那麽多，他知道養育一個人是多少不容易，尤其是每當你叫我papa的時候，我總覺得，你就是我的一部分，就像我的生命裏分出去的一部分。所以看到你那時候在車裏哭，我真的是沒辦法啊，隻好追著離開的汽車，求陳先生把你還給了我。”
他沒有想到的是，當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嫣綺居然哭了，她的眼圈紅了，她低著頭，輕輕地擦著眼角的淚花。
他看了嫣綺一眼，笑了。
然後，他繼續說道：
“後來，我就那樣留下了你，還是把你在地下室裏養著。養了你好幾天，papa就去參加高考了，高考結束的那天，papa還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呢，那時候班上的學習委員居然向papa我送了一張紙條，向我告白了……那時候papa真是意想不到。可是她向我告白的時候，已經是高考結束了，papa都來不及回應她，我們……就各奔東西了。三年來一直忙著照顧綺綺你，papa居然都沒有發現有女生喜歡上了自己，說來也真是好笑。”
嫣綺看著他的耳郭，聽著他講故事，似乎已經入了神。
“那papa……你後來還有見到那個女孩嗎？”
他搖了搖頭，有些感歎地說：“沒有了，自從她給我傳紙條以後，papa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那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