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脅迫

  嫣綺。


  這兩個字像是一記重錘敲在他的腦門上。


  聽到這兩個字，他整個人都涼了下來。肩膀上的傷痛得他嘴唇顫抖，但是心裏的無盡憂慮和悲傷卻讓他幾乎癲狂。


  如果他死了，嫣綺該怎麽辦？

  交給王誌遠？開什麽玩笑？

  他會把嫣綺交給這種離經叛道的人？


  但是，他現在，卻真的沒有選擇了。


  現在他被整整五個人給壓製住了。兩個是有專業保鏢身手的高手，王胖子膘肥體壯，難以應付，還有宋國權和高麗華兩個人則完完全全就是瘋子。


  在這樣五個人麵前，他根本沒有一絲絲生存的餘地。


  他到底該怎麽辦？

  整整十二年。


  他和嫣綺一起度過了十二年，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他。如果他今天死在這裏……她一個人該怎麽活下去？

  她根本不可能活下去了。


  嫣綺還那麽小，她都還沒成年，還不能獨立，她還不會做很多菜，很多事都不會做。如果他走了，她該怎麽辦？

  他還有很多事沒有和嫣綺一起做，他還沒有看著她一點點長大、成長，變成婷婷少女，他還想再聽到她叫他papa時的甜甜的聲音……


  他真的不想死。


  他也想去尋找他那已經從他記憶中淡去的媽媽，他還想再見到曉慧，聽聽她那虛無縹緲的火星語言，他也想再見見梁永麗，看到她那溫和柔婉的笑容，看著她像個教師一樣細心教導嫣綺，他也想見見丁茹萍，她曾經告訴過他，或許有一天，她玩累了，會回心轉意，回到他的身邊……


  他的人生中有太多太多的人了。他好想再見到他們。


  他真的不想就這麽走。


  他真的不想死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閣樓裏。


  可是再殘酷的事實麵前，一切都是那麽的無力。


  他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濕潤了。


  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胖臉，他的心裏充滿了憤恨、失落和決絕。


  他本想破口大罵。但是他知道，他哪怕罵上一千句話，也不會有任何用處。


  沒有一句話能改變今天的結局。


  “王誌遠……我知道今天是逃不過去了。但是，就算是看在我們六年的交情上，你要好好

  替我照顧嫣綺。不要讓她知道你今天對我做的這些事。”看著王胖子，他粗著氣，壓低了聲音告訴他，“你說吧，為什麽……你們要殺我，要對段鵬、雷波和餘風下手……讓我死個明白。他終究還是說出了這句話。人要有多大的勇氣才能夠坦然接受死亡？


  他一直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能英勇就義的人，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並沒有崩潰。雖然全身都在顫抖，大腦有些混亂，胸口的心髒在劇烈地跳動。但是，他還是保持那麽一絲的理智。


  “小強。”看著他，王胖子稍稍眯起了眼，神色有些複雜，他咽了口水，喉嚨流動了一下後，有些歉疚地朝他靠近了一分。說，“小強，你想通了就好……其實，我……我也沒想過會要對你下手。我是昨天才接到上麵的命令要對你出手的。之前，我隻是照上麵的意思，在你旁邊監視你。”


  “你們上麵的人是誰？你們說的那個k哥？”看著王胖子，他嘶啞著聲音問道。

  “k哥是我和宋國權、高麗華的上司，他是‘機關’裏一個幹部。”


  “‘機關’是什麽？”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小強。你還想問什麽？”


  “好……那為什麽你們要殺我？”


  “因為‘機關’想拿下三鑫公司。”王胖子看著他，說，“而且，說句實話，小強你這幾天查的太快了。如果再讓你查下去，會阻礙‘機關’的動作。昨天k哥給他派了保鏢讓他我這幾天‘洗掉’你。我本來想過幾天再對你下手，不過沒想到你這麽快就查到了茶香居，所以……隻好提前對你動手了。”


  聽了王胖子的話，他幾乎有種想放聲大笑的衝動。


  “‘機關’？還真是有意思啊，我也想參加啊！能讓我加入嗎？會員製還是推薦製？哈哈哈


  ”


  “加入‘機關’的條件是有‘機關’幹部的提拔，還有，要殺過人。”王胖子看著他，淡淡地說。“小強，你太正直了，不是一個會殺人的人。‘機關’不會讓你加入的。”


  聽到王胖子的話，他心頭一驚。


  “殺人？王胖子你還殺過人？”他看著王胖子，簡直覺得不可思議，“誰？”


  “我的一個朋友。”王胖子看著他，淡淡地說，“四年前，發生過一場火災……離你家很近，我想你應該還記得。那場火，是我放的。”


  王胖子的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劈中了他的腦袋。


  無數的畫麵一瞬間在他的腦海裏閃過。


  四年前的火……他真的是曆曆在目。


  因為那天晚上，他是和嫣綺一起在陽台上看的火災，那時候他們還當作是看風景，一邊看火災甚至還一邊喝著飲料。


  但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場驚天動地的火，居然是王胖子放的。


  “那場火是你放的……？怎麽會這樣？”如果說之前他還不敢相信王胖子會這樣背叛他，做出這樣的凶殘事跡來，那麽現在，他是徹底相信了。


  而他的心，也是徹底涼了。


  “王胖子，我發現我真是瞎了六年的狗眼！”劉強死死地盯著王胖子，想從他臉上看出點愧疚悔意來，但是，哪怕他看透了他臉上的每一顆痘痘，他也找不出他有一定點的悔意，“那你們為什麽還要對段鵬他們下手？sir2基因實驗又是什麽？”


  “小強，這個我就不能告訴你了。我隻能讓你知道，那是‘機關’的一個重要項目，機關在全球的很多藥物公司都分布有實驗室。三鑫公司和你爸的公司……本來也是‘機關’實驗項目的分布基地之一。三鑫公司分布的負責人是宋國權，你爸的公司的負責人是高麗華。”


  “sir2基因實驗是‘機關’最重要的實驗項目之一。政府和美國fbi，甚至icpo都在秘密調查，一旦那些資料被曝光或者泄露，對‘機關’會很麻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清洗掉所有的數據證據。段鵬、餘風和雷波都是知道sir2實驗的高層人員。所以……你應該清楚知道太多，又不是我們‘機關’裏的人會有什麽下場。”


  “哼。然後……你們也想幹掉我，再接管三鑫公司，把公司改造成你們的實驗基地？”


  “現在你清楚了。”王胖子看著他，重重地歎了口氣。“對不起了，小強。我欠你太多。”

  “王誌遠，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把你當作過朋友。”他看著王誌遠，咬牙切齒地說出了這番話。


  “現在我也沒有什麽好告訴你的了。你說吧，你的那個朋友是誰？住在哪裏？”


  王胖子盯著他，不算大的單眼皮眼睛仔細地打量著他，好像要把他的臉記在他的腦海裏。


  而他也盯著他。


  他盯著王胖子。


  盯著這張他曾經無比熟悉，而如今卻又無比陌生的臉。


  他知道，他這一生是不可能忘了這張臉了。


  因為他的生命就要走到盡頭了。


  “她……嗬嗬，王誌遠，你以為我是你那樣的人？出賣自己朋友？王誌遠，我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說出她的住址的。你們還是給他死心吧……”看著王胖子，他吐出這句話。


  “小強，你騙我？”


  “誰先騙的誰，你應該知道。”他看著王胖子，一字一句地說道。


  王胖子皺起了眉頭，又幾次鬆開。


  “你還是說吧，小強，這是為了你好。”


  “……要是不說呢？”


  “……那嫣綺就沒人照顧了……”王胖子看著他，說道。


  “……”王胖子的話讓他一愣。


  這話實在是太狠了。他的這番話，完全擊中了他的軟肋，讓他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算了，豬頭，你這個沒用的廢物，高麗華，給劉強幾刀子，給他點苦頭吃吃，他就會連肚裏的屎一起幹幹淨淨吐出來。”


  宋國權的話讓王胖子身體一怔，在宋國權的提議下，高麗華那削瘦的身影是重新朝他逼近，那柄散發著冷氣的彈簧刀，也重新朝他移動而來。


  “高麗華，還是讓我跟他說說……”


  “別忘記你自己有多少說話的份量。你還是給他識相點。”高麗華的彈簧刀在王胖子的麵前揮舞了一下，王胖子退了一步，有些猶豫和警惕地看著高麗華手裏的彈簧刀，閉上了嘴。


  然後，高麗華就那樣朝他走來。


  你有過等待被宰割虐待卻隻能直麵承受的經曆嗎？

  如果沒有，他可以告訴你那種感覺。


  在那種情況下，你整個人的神經都會高度緊張，你的身體會變得極度敏感，在刀碰到你皮膚之前，你就會想象出無數可怕的痛感。


  那一刻，他最後悔的，不是別的，而是加入了三鑫公司。


  他真的很後悔，如果他沒有加入三鑫公司，或許他的這一切就都不會發生。


  如果他沒有加入三鑫公司，他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他不會遇到王胖子，也不會和宋國權有任何的交集。他完全可以過另一段不一樣的人生。


  “還是有點骨氣的，居然沒有嚇得求饒。”高麗華的眼睛透過厚厚的眼鏡片，看著他，那眼神和他的語氣一樣冷。


  然後，他看見，他那柄寒光閃閃的彈簧刀距離他已經不到他兩寸的距離。


  來了……


  他閉上了眼。


  視野利一片黑暗。


  那一刻，他再無念想，心裏想的，真的是隻有被人宰割欺虐的念頭。

  還有他的心跳聲。


  他可以很清楚地聽見他的心跳聲。


  那節奏很快。


  但是他知道，今天晚上，他的心髒跳不了多久了。


  它還能跳多久？


  10分鍾？還是15分鍾？


  在拷問完他之後，等待他的，注定是死亡的命運。


  一秒鍾……


  兩秒鍾……


  他閉著眼睛，等待著。


  “滴滴滴――”


  就在下一刻，閣樓裏忽然響起手機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他睜開了眼睛。


  因為，那是他的手機聲音。


  聽到他的手機聲音，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他的手機上。


  “周曉慧……和電話留言的號碼是同一個人，”他看到高麗華斜了斜眼睛，在丟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上看了一眼，然後他又把臉對向了他，露出了笑容，“看來不用我們找她了，她自己會找過來。”


  怎麽會這樣？


  曉慧為什麽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


  他的大腦一片混亂。


  如果曉慧暴露了怎麽辦？

  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真的是添亂啊。


  高麗華看著他，嘴角笑了笑，然後他把冰冷的彈簧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伸出另一隻手，撿起了地上的手機。


  然後，高麗華當著他的麵，按下了手機的接聽鍵。


  “周曉慧是吧？”高麗華接通了手機，但是卻按下了免提鍵，讓周曉慧的聲音能夠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留言在你那裏，我想你應該清楚我們這裏的狀況吧？”


  “……”手機那頭沒有聲音，但是他的心跳卻在加速。


  該死的，曉慧幹嘛打電話過來，要是高麗華拿他作為威脅讓曉慧出來該怎麽辦？

  “高麗華是麽？”停頓了大概一秒鍾，手機那頭傳來了曉慧的電話。


  “你知道我的名字，看來破解我ip和電話錄音的人就是你了。你應該知道，劉強在我們這裏吧？”


  “我知道。”


  曉慧的聲音依舊非常淡漠，不含一絲絲的情感，就如同一台人型機器。


  “那你知道他現在是什麽狀況嗎？”


  “……”


  高麗華忽然拿起了彈簧刀，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劃了一道口子，劇烈的痛苦讓他當場就叫出了聲。“媽的……高麗華你這個畜生！”要是能動，他真恨不得當場宰了高麗華。


  “……放了他。”曉慧的聲音淡淡地傳來。


  “哦？你這話不可笑嗎？你想拿什麽威脅我們？錄音帶？你真的以為警局的人就算知道了我們的身份就能抓得到我們？”


  “sir2基因實驗資料。”曉慧的聲音依舊淡漠，這個詞從手機那裏傳來的那一瞬間，整個閣樓都變得一片寂靜，“我已經通過係統痕跡還原重新組合了sir2基因實驗備份的資料。21點之前，如果你們不把他完好無損地放走，我會把sir2備份資料和你們的錄音留言在全球300家大型網站公布。至少會有100萬人在第一時間知道‘機關’和你們的秘密實驗。高興吧，高麗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