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在
戈登。
他真的挺近他的心髒發出了劇烈抽跳聲。
“段鵬死了？怎麽會這樣？”手拿著手機，但是他感覺他整隻手卻是在顫動。沒想到段鵬終究還是死了。
“噢……是骨頭碎片刺進心髒，血流的太多，醫院也來不及搶救。”在手機裏，段鵬的親戚告訴了他的段鵬的死因。和餘風和雷波不同，段鵬的死純粹是因為身體傷勢加重而死。出車禍那天，他就已經是全身骨裂，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個奇跡……可是沒想到，他還是死了。
想起昨天他才剛剛去看望過段鵬，說要替他找出犯人。
現在，卻全都變成了空話。
這樣想想，卻是有一股莫名的淒涼和失落。
已經死了三個人了。
他的腦海裏閃爍著這句話。
才不到一個星期，就死了三個人，而且都算是公司的核心人員，這對於一個公司來說，幾乎是致命的打擊。一來，公司連續死人會造成全公司上下人員人心惶惶，二來，公司人員接連死亡，對公司的口碑也會造成極大的損失，更重要的是，死去的幾個人都還是公司的老骨幹，段鵬是實驗部總監重要性自然不用提，而雷波和餘風則是資料庫的總管，公司幾年的資料文件都是他們審核過目，雖然相對來說重要性要比段鵬次一點，但是他們的死對於公司來說也絕對是最重要的損失。
“我現在就過來看看。”心裏震驚了一下，最後他還是掛了電話，然後趕去了醫院。
在醫院裏，他見到了蓋著白布被抬到停屍房去的段鵬。
一路上，段鵬的親戚妻子都哭得死去活來。
而他則是站在一旁，默默地看著段鵬被送走。
人死之後，一切都成為了虛無。
他沒有和段鵬的親人多說什麽，因為到了此刻他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來。說段鵬不會白死？還是他會找到犯人給段鵬賠罪？這些都太假了。
到最後他也隻能目送著段鵬被送走。
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沒有睡著過，公司裏不少人都問詢來了醫院，其中不少還是段鵬曾經的同事和好友，他們議論著段鵬生前的種種，但是卻始終沒有找他談話，甚至還用懷疑和猜忌的目光看著他，卻一言不發，似乎他這個董事長根本就沒有在他們眼裏。
的確，對於段鵬的那些同事來說，他的確是太年輕了。
其實他也知道，對於那些公司的老骨幹來說，他隻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憑借著一點點的運氣和前董事長的賞識以及競爭對手宋國權入獄才能碰巧當上現在的董事長的位子，真要算起來，因為年齡的差距，他的確和他們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物。
雖然在工作上他們對他還算維持著表麵上的尊重，但是背地裏，其實他們都對他很不服氣，甚至他也知道，自從唐董退休之後，不少人都想讓他下台，他們急著替代他的位子。
而如今公司裏連續出了三條人命，恐怕就是他們把他弄下台的最佳時機。
連續出了三條人命，他知道不少的人其實都在暗地裏盯著他看，看他能不能處理這件事，能不能把這件事給妥善解決，如果這件事解決不了，恐怕董事會和一些部門的經理主任會聯手把他搞下台。
這是他最擔心的。
受了一個晚上的白眼之後，他還是試著接觸了一些部門的經理，慢慢地和他們溝通，看在他職位的麵子上，他們也沒有直接奚落他，而是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議論著。
到了最後，有不少人問他，這件事該怎麽解決？公司裏，再這樣死人下去可不是個辦法。
他隻能告訴他們說，這件事是誰幹的他已經很清楚了，現在的問題就是肇事者跑了，警方還在抓捕。
“還在抓捕？我看是壓根就沒查出來吧？”沒想到的是，聽了他的話之後，一個部門經理居然出言相譏起來。
“什麽意思？你以為我在騙你？”
劉強順著聲音看去，發現出言譏諷他的是批發部的蕭實，這個人平時為人就刻薄，嘴巴鋒利，而且資曆比他高一直以來他都看他不順眼，現在他倒是逮到了機會奚落他。
“那你說說是誰幹的啊？讓我們聽聽啊？”蕭實滿臉痞氣地冷笑著看著他。
“這件事我有數就行，反正不是公司內部的人員。過幾天，等抓到了人，你們就會清楚。”
“哼，過幾天？過幾天還指不定會死多少人！”蕭實冷笑著出言譏諷，斜著眼對著他。
“你到底想說什麽？是說我這個董事長不夠格，是不是？”劉強不是傻子，他當然聽出來蕭實話裏有話，想要奚落諷刺他。他也不甘下風，反駁了回去。
“嘖，這話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這麽說。”抓住他的話頭，蕭實再一次冷嘲熱諷了一番。
“蕭實，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你的資曆的確比我老沒錯，不過現在我是董事長，有權力解雇你！”
“解雇我？你不過是個董事長，有什麽權力解雇我？而且，我跟你攤明白了吧，說句真心話，除了有點股份之外，你還能做什麽？你不過是拍了幾年陳永華和唐鐵軍的屁股而已，你把你自己當什麽了？”
“蕭實，再給我說一句試試！”到了這個地步，劉強也忍不下去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就站到了蕭實的麵前，對著他怒目而視。他是個人敬他一尺他還人一仗的性格，雖然在熟人麵前他脾氣很好，但是如果有人出言的挑釁和諷刺他，那他會讓那人死得很難看。
“好了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吵了！現在段鵬都死了你們還在醫院裏吵吵鬧鬧像個什麽樣子？小強，蕭實，你們都是公司裏有身份的人，說話都自己注意一點！”站出來說話的是公司的總裁馬亮。這幾天除了他這個董事長之外，最忙的就是他這個總裁了。雇傭保鏢和警局提供口供都有他出的力。
馬亮是唐董一手提拔上來的人，之前他的職位是副董事長，現在兼任了公司的總裁，就權力來說，他和他在公司是相當的。不過，他的權力主要在股份上，而他的權力則是在人員管理上。馬亮年紀比他大整整15歲，算起來，資曆也比他老的多。他整個人為人很正直，做事非常雷厲風行，所以在公司裏他的話也很有分量。
被馬亮這麽一攪合，他和蕭實也沒有再吵下去。
他隻是看了蕭實一眼，說道：“等我抓到了人，他看你還有什麽話說。”
蕭實也是麵色不善地看著他，滿臉陰沉，看起來對他很不服氣，最後，他咬了咬牙，對他說：“好啊，我們看著。看看你這個‘董事長’的能耐。”
說完話間，他看到無數對目光同時聚焦到了他的身上。所有的人，都在那一刻看他。
他感覺到他的手心都在冒汗。他知道，他說出這句話是要有承擔的。如果到時候他沒把這件事給擺平，到時候公司裏還是不斷出事的話，到時候，恐怕質疑他能力的，就不是蕭實一人了。
這一點，他很清楚。
“蕭實，你別說了！你嘴巴也幹淨一點，雖然小強經驗是少一點，但是他能爬到這個位子也是他的能力。要是沒有他的市場導向和產品定位的目光，我們公司在金融危機的時候就倒閉了！還有和leptin公司這些大公司的訂單也是小強一手拉攏過來，要是沒有小強，也沒有今天的三鑫公司，你腦子到底清不清楚？”
最替他說話的還是馬亮，說起來，他和馬亮的關係一直不錯，這主要是因為唐董和陳先生的關係。馬亮最初是陳先生招到部門裏來的人，受過陳先生的一些照顧，後來唐董也提拔過他幾次，他受到陳先生和唐董的恩澤很多，幾乎不亞於他，所以他對他也很和善，一直以來他都算是很信任他，也清楚他的能力。
從這一點上來說，他和馬亮的關係事很不錯的。
要不是因為他和他年齡的差距，他估計會和他成為摯友。
“謝謝你我他說話，馬總。這件事，總會弄清楚的，到時候那些隻會趁人之危的小人就會閉上嘴。”他笑著謝過了馬亮，然後就先離開了醫院，去外麵散心。
那天晚上，回到家他一直都沒有睡好，在臥室裏睡覺的時候，他的腦海裏不停地浮現出公司裏那些經理和主任的懷疑目光。
雖然嘴上信誓旦旦，但是說心裏話，他自己也是壓根沒底。
這件事到底會是什麽結果？公司裏還會不會死人？他都不知道。他隻知道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身敗名裂，在一片叫罵聲中下台。
越是這樣想，他就越是睡不安分，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半天，一點睡意也沒有。
到了最後，因為他的不安分，居然把嫣綺也給吵醒了，這個小妮子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吵醒，立刻迷迷糊糊地輕聲罵他：“papa幹什麽啊？動來動去的，還不睡啊……”
“呃？”忽然看到嫣綺在黑暗中睜著微亮的眸子看著他，他也是回過了神來。
“綺綺你怎麽還不睡？”
“我是被你吵醒的啊……”
“哦。那真對不起咯。”
“那還不早點睡……困死我了……呼呼……”嫣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感受著耳邊吹來的熱氣，他不自覺地笑了。
不管在外麵遇到什麽事，他終究還是有嫣綺陪在身邊。
就算他最後身敗名裂又如何，他下台又如何？
他的世界本來就很小。
小到隻有他和嫣綺這個二人世界。
如果他下台了，對他來說也沒什麽，隻不過是丟了麵子而已。一開始，或許他就不屬於三鑫公司。他隻是承擔了陳先生和唐董的重負而替他們接管公司而已。如今唐董和陳先生都已經離開了公司，曾經那個在公司裏讓他牽腸掛肚的小妖精也早已離去，對他來說，三鑫公司還真的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
就算真的離開了，他也不會覺得失落。
或許，他反而會覺得釋然吧。
那一刻，盯著黑暗中的天花板，他忽然有些想通了。
其實這個世界很簡單，隻要你肯抓住身邊最重要的東西，放下那些看似纏繞著你但是卻無關緊要的事物，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麽負擔和壓力。
有時候，他們活得太累，隻是他們想抓住想得到的東西實在太多。
靜靜地躺在床上，除了一條被子，一張床，沒有任何鐵鏈束縛你，你可以翻來覆去，四處打滾，那時候，你完全是個自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