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夢斷魂橋
就像丁茹萍還在他身邊時，他習慣了徘徊於她和嫣綺之間的生活，而當她離開時，他又重新習慣了和嫣綺的二人世界。
那時候，他已經對疲憊了愛情，他剩下的，就隻有對於看著嫣綺一天天長大的期待。
看著嫣綺一天天長大，頭發越來越長了，個子越來越高了，臉蛋越來越尖了，長得越來越美麗脫俗了。
那時候，他終於找回了那份曾經的幸福。
不管發生什麽，太陽都會照常升起。
丁茹萍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他的日子就像暴風雨過後一般，重新回到了寧靜。
他就像八年來一樣，一直和嫣綺過著簡單而平靜的日子。
那段日子，是他最空虛，卻也最充實的日子。
日子如同流水，一天天，相似而又不重複地流逝著。
轉眼間，距離丁茹萍的離開已經過了幾個月，嫣綺的暑假也早已結束，她嫣綺開始了二年級的校園生活。
比起一年級時的膽怯和懵懂，二年級的嫣綺已經多了一分的外向和陽光，當然，她的那份純真和乖巧一直都沒有改變。
在學校裏，嫣綺始終都是老師的寵兒，不僅僅是因嫣綺那乖巧聽話的性格，也因為嫣綺那出眾的美麗外表和聰穎的天賦。
從某方麵來說，嫣綺就像是梁永麗和丁茹萍的結合，她既有梁永麗的聰慧才智，又有丁茹萍的那一份純真。
她真的好完美。
就像一個天使。
08年9月21日，那是嫣綺的生日。
他撿到嫣綺是99年的10月1日，是農曆八月二十二，換算過來，也就算08年的9月21日。
嫣綺8歲的故事，開始於08年年初，也就是嫣綺剛剛長大了一歲的那一刻。所以他覺得，讓它在嫣綺生日的那一天為這將近一年的故事劃上句號，是最完美的。
那天晚上，他開車去學校裏接送嫣綺，嫣綺背著書包一如往常地上了車，看得出來，嫣綺今天心情還不錯。
“綺綺，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啊？什麽日子啊，papa？”嫣綺抬起頭，七三分的劉海散開，一張小臉茫然地看著他。
“是綺綺你的生日啊。”
“他的……生日？”被他這麽一說，嫣綺嘴裏反複念叨了起來。在過去的八年裏，他過嫣綺過過一次生日，那一次是和梁永麗一起，所以嫣綺還記憶猶新。“真的嗎？”
“是啊，綺綺還記不記得你的生日日期？”
“嗯……是農曆八月二十二號啊。papa，我說得對不對？”
“綺綺記得很清楚啊。真是厲害。比papa還聰明。”劉強笑著摸了摸嫣綺的腦袋，然後關上了車門，對嫣綺說，“綺綺是你的生日，你想要papa給你買什麽？你說說。papa都買給你。”
“耶，太好了，我――要――吃――蛋――糕！”嫣綺咧嘴一笑，露出小虎牙。
“那綺綺……是不是該像平常那樣說papa萬歲啊？”
“嗯！papa萬歲……papa萬歲萬歲萬萬歲！”嫣綺歡呼雀躍地舞動著小手，“papa，他要吃奶油蛋糕，電視上的那樣子，有那種白蠟燭的。”
“好好~~”看著笑臉燦爛的嫣綺，他會心一笑，發動了汽車，朝著麥香村直衝而去。
那天晚上，他在家裏和嫣綺一起過生日，除了蛋糕，他還給嫣綺買了幾張卡通光碟和一件連衣裙作為了生日禮物。
那天嫣綺在家裏客廳的沙發上高興地打滾，穿著長襪的小腳在沙發上激動不已地踢蹬著，最後討來的是他的一通笑罵。
“papa，我跳舞給你看！”在鬧了半天之後，嫣綺忽然興奮地從沙發上跳了下來，穿著嶄新的白色連衣裙的她，忽然不安分地說要給他跳舞。
“跳舞？綺綺會跳舞？哪裏學的啊？”聽到嫣綺的話，他驚訝不已。
“動畫片裏看的，叫‘輕飄飄圓圓舞‘。”嫣綺抿著嘴笑著對他說。
“是輕飄飄圓舞曲吧？”
似乎是發現了自己的口誤，嫣綺睜大了眼睛，愣了一下。
“好像是誒……”
“嗯……嫣綺說是圓圓舞就是圓圓舞吧……嫣綺就快跳一個看看？”他給予嫣綺鼓勵的神色，鼓勵她跳舞，在他的催促下，嫣綺啪嗒啪嗒地跑到了電視前，興致衝衝地打開了dvd放起了動畫片，然後伴隨著動畫片的開頭曲，開始翩翩起舞起來。
說起來，嫣綺的舞跳得真的很難看，她所謂的跳舞純粹就是原地旋轉然後像隻小鴨子似的滑稽地拍打著雙手，動作要多僵硬有多僵硬，差點就讓他笑破肚皮。
不過嫣綺卻是跳得非常認真，麵帶笑容認真地跳著，似乎覺得自己跳得非常優美。
看到嫣綺認真的模樣，他也沒有笑出來，而是配合著她給予了掌聲。
隻是伴隨著嫣綺的舞動，不知不覺間，他卻又想起了那個曾經也如這般模樣在他麵前翩翩起舞過的白衣女孩。
那個如夢如幻的女孩。
那一刻，他忽然感到了莫名的痛。
那種痛就像春雨一樣綿長而細膩，最初或者引不起你的在意，但是當它發作時，卻會久久難散，並且持續整整一個雨季。
舞蹈結束時，嫣綺依偎在他的大腿上，小手端著蛋糕，吃得滿嘴都是白花花的奶油。
那時候看著嫣綺的可愛模樣，沒有來由的，他忽然問她。
“綺綺？”
“嗯？
“綺綺，你喜不喜歡papa？”
“嗯……喜歡。”嫣綺眼珠子動了動，吃著奶油聲音含糊地回答他。
“那綺綺想不想永遠和papa在一起呢？”
這一次，嫣綺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眼神呆了呆，看著他，忽然有些不滿地問他說：“想啊……papa是不是要走？”
“papa不會走的。隻要綺綺不離開papa，papa就不會走的。”他對嫣綺說。
嫣綺愣愣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忽然說這樣一番話。
“綺綺……papa可能不會給綺綺找新媽媽了，綺綺會不會氣papa？”
聽到他的話，嫣綺的臉色更加驚訝，她低下頭，看著手上的奶油盤子，半天不吭一聲，最後輕聲說：“不生氣的……papa。綺綺不要新媽媽了。”
“綺綺？”他看著嫣綺。
“嗯……”嫣綺沉著小臉有些不開心地看著他，額頭貼著他的大腿。
“綺綺，如果papa永遠也找不到媽媽了，綺綺願不願意做papa的新娘呢？”這一次，他五筆認真地看著嫣綺。
嫣綺也呆呆地看著他。
最後，讓他都沒想到的是，嫣綺居然毫不猶豫地點頭了。
“我願意啊，papa。”
劉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嫣綺認真的表情卻告訴他她的話是真心的。
“為什麽？”
“因為我喜歡papa你啊，papa你也喜歡我的……”嫣綺傻傻地對他說。
劉強愕然。
而又難以言明地感動。
耳邊依舊回旋著帶著優美童音的歌曲，不知道什麽時候，嫣綺又開始跳舞，飄飛的白裙如白色精靈般旋舞，就像是婉約旋律一般輕輕舒展。
紀念著他那已經死去的愛情。
開啟著，那不知陰晴風雨的明天。
……
……
“老大，如果我成了你女朋友，你會一直對我好嗎？”
“嗯，當然了，我對你好。”
“哼哼，那……老大，要是有人欺負我，你會保護我嗎？”
“當然了，我會保護你，然後揍那個人到死。”
“老大……？”
“嗯？
“老大……”
“老大……”
老大……
在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的事物證明著嫣綺的存在，也記錄著嫣綺的成長。
比如說，他床頭櫃裏那一本厚厚的相冊，裏麵貼滿了他和嫣綺的合照：他和她在中心公園時的照片，她穿著連衣白裙，戴著太陽帽，坐在草坪上；他和她在鴿子廣場的合照，嫣綺把玉米粒灑向空中，一大群白鴿衝天飛起，飛向藍天；他和嫣綺在老家的合照，背景是那座蔥蘢的小山坡，隱隱約約還能看見老家的房子……還有很多，別墅的照片，嫣綺的生活照，他的生活照，當然還有嫣綺自己拍下的照片。
照片，這是記錄嫣綺成長的見證物之一。
當然，還有很多別的，比如說，那一塊始終被他留在地下室裏的繈褓，那個被他藏在紙箱子裏的破舊奶瓶，還有嫣綺那一件件花花綠綠的衣裳，那堆積如山的動畫片光碟……很多很多。
多到他都記不清了。
幾乎家裏的每一個不經意的小細節，都能讓他看到嫣綺不同年齡段時的可愛模樣。
當然，最能記錄嫣綺成長的，還是那一幅掛在客廳牆上的日曆。
那是一幅嶄新的日曆，日曆的背景是一座巍峨的大雪山，皚皚白雪覆蓋了整個山頂，山頂上瓷藍色的天空顯得那麽廣闊，如同一片橫亙於天空的海洋。
那幅日曆，是嫣綺親自在超市裏挑選的，她說，這張日曆好美，papa，他要這張。
於是雪山日曆也成了記錄嫣綺生活的一件證物。
新日曆上顯示的年份是10年。
那一年，嫣綺10歲了。
而嫣綺10歲的故事，就是從這幅日曆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