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無事不登門
聶煬耀著常服,攜一群人向桃源鄉匆匆而來,與幾名女子站在大門與人說笑的無夢看到他,抽身過去,張開雙臂攔住他的去路。
她打量著聶煬耀,笑道:“州牧許久不曾來過桃源鄉了,今日突然駕臨,是要去哪裏呢?相思的紅豆園?淩波的蓮花苑?還是朱顏的紅藥軒?或者是我的茉莉閣?”
聶煬耀左右看看,拉著她往內走,低聲道:“我要見百宜嬌帶回來的幾個人。”
“嗯?我家夫人帶了什麽人回來?我怎麽不知?”無夢驚訝道。
“別裝傻,我的人看到了回來報信的無隅宗弟子。”
聶煬耀停下來,攬住無夢的腰,將她拉入懷中,無夢驚呼一聲,聶煬耀的手壓在她的唇上,他低下頭,盯著無夢。
“帶我去見人,之前你不經我同意私入州牧府,我不與你算賬。”
無夢身體滑下去,她後退幾步站定,看著聶煬耀故作泫然欲泣貌,“州牧可真是無情,不過是登門拜訪一下,也要扯到算賬,您進我的茉莉閣可不止一兩回了,這帳,又怎麽算呢?”
“你的帳不是算清的嗎。”聶煬耀冷聲道。
“是嗎?”無夢恍然大悟,“那州牧如何算進我的茉莉閣的帳,我便如何算進州牧府的帳吧。”
聶煬耀怒道:“放肆!茉莉閣怎可與州牧府同等!”
無夢道:“論寬闊雄偉,我小小茉莉閣確實比不得,大不了多給點就是了,我又沒多走幾步,這般小氣。”
“強詞奪理!”
無夢靠過來,摟著他的脖子,嘴唇咬了他的耳垂一口,看著聶煬耀帶來的眾人低下頭不敢直視,笑著在他耳邊說:“不喜歡聽,便讓我閉嘴啊。”
聶煬耀抓著她的肩,將她推開,“險些被你帶跑話,帶我去見人。”
無夢“哎喲”一聲,倒在他懷中,“壞人,你抓得我好疼!”
聶煬耀歎了一聲,摟住她說:“別胡鬧,來日送你一份禮物。”
“我才不稀罕。”無夢埋頭在他懷中。
“那,我應允你一個條件,如何?”
“嗯……”無夢思索一下,道:“可行。”
聽她鬆口,聶煬耀忙道:“那,可帶我見人了嗎?”
無夢笑了一聲,離開他的懷中,手負在身後,“州牧一來,我不是就已經告知了嗎。”
憶起自己剛來時,無夢所說的話,聶煬耀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對著笑嘻嘻的無夢,又生不起氣。
無夢補了一句,“你最為關心的人在蓮花苑。”
“……哼。”聶煬耀揮袖便朝桃源鄉內裏走去。
無夢回身去,繼續與大門邊的女子說話,不乏有路人與她說話,卻被她三言兩語嗆走。
聶煬耀過蓮花苑,門外兩個紮雙平髻的丫頭攔住他,說道:“聶老爺,淩波姐姐這幾日不接人,還請移步他處。”
“青桂,青荷,請人進屋。”屋中有女聲道。
“是。”兩個丫頭應道,將聶煬耀請進門。
身著青紫相間衣裙的女子迤邐而來,在聶煬耀麵前施施然行一小禮,往外走去。
聶煬耀往屋內探視,見落地門罩後臥房的桌前,聶流徽披著一件外袍坐著,他抬頭看到聶煬耀,微微一笑,似乎並無大礙,然而他張口準備說話,眉頭便皺起來,話也未能說出口。
“快,為公子診治。”聶煬耀回頭對跟著他進屋的大夫道。
聶流徽擺擺手,示意不必了。
聶煬耀隻好讓大夫退下,他懊悔道:“是我安排不周,本來知道有殺手,卻不曾派人護送,才害得公子受傷,救兵安排亦不及時……”
“叔公不必在意,長善無礙……”聶流徽輕聲道:“小輩有一事,此次埋伏我們的殺手中,有一名喚墨浮心的男子,精機關之術。”他頓了一下,繼續道:“小輩疑心他為墨家之人,請叔公幫忙,代為查探,他參與此事的動機,小輩擔心與墨家有關係。”
“墨浮心……我會令人去查,公子請放心。”聶煬耀道。
聶流徽點點頭,道:“勞煩叔公。還有一事……”
“公子請說。”
聶流徽猶豫了一下,道:“小輩想去探望師父和幾位師弟,然而此處主人不允。還請叔公……”
聶煬耀打斷他道:“公子如今亦是重傷在身,還請好好修養。”
聶流徽閉目,不忍道:“小輩實在擔心。”
聶煬耀道:“我帶了人來,將公子和思玄道人等人接回州牧府,路上公子就可以見到人了。”
聶流徽雙手無力地握住,妥協道:“……好吧。”
“公子稍等。”聶煬耀前去其他院找人,轉身走至門口,便撞上一人,他後退兩步,正要發怒,卻見來人是自己親信,便問:“急急忙忙做什麽!”
“老爺,白家來人了!”那人慌忙道。
“什麽!”聶煬耀皺眉問道:“白家無緣無故來曲梁做什麽?”
“不知,從事史正在接待。”
聶煬耀心裏一驚,莫非是為林恬穆而來,然而既然已派殺手刺殺林恬穆,不該是來找他,那就是,為他而來!
他折身回去,對聶流徽道:“公子,需委屈你在此地修養了,白家派人來曲梁了,接你們回州牧府,我擔心不安全。”
“我知曉。”聶流徽道:“叔公應付白家,還請小心。”
“是。”聶煬耀拜別後,匆匆趕回州牧府。
回到州牧府,聶煬耀步入正廳,廳中燈火通明,數人落座,婢女上茶,一名年輕男子與眾人談笑風生,人人麵上皆帶笑意,卻仍感一股凝重浮動。
“州牧回來了。”招待男子的從事史眼見聶煬耀回來,站起身來,他暗暗向聶煬耀比了一個手勢後,手藏回袖中。
著一身銀色夾纈竹葉鬆綠底行衣的年輕男子站起身來,他看向聶煬耀,雙手一拱,笑道:“晚輩見過聶叔公。”
聶煬耀道:“不敢不敢,白家公子人中之鳳,聶某怎能高攀。”
男子笑道:“聶叔公客氣了,白聶兩家自來交好,昔日又結姻親,算起輩分年齡,晚輩與聶家未來當家聶流徽聶少主相當,確實當稱叔公才合禮數。或者是,聶州牧看不上晚輩,故有意疏遠?”
聶煬耀暗暗吃驚,他無緣無故提起聶流徽,莫非他去見聶流徽之事,被他知道了?這人雖是笑著,話亦客氣,卻總有無形壓力壓下來,似棉裏藏刀,令人不適。聶煬耀暗忖,此人既然是白家少主,城府必然不差,需得小心應付,再試探他來曲梁的意圖。
聶煬耀笑道:“白公子深夜造訪,應該不是為了走親戚來的吧。”
男子道:“此事說來話長,聶叔公,坐下慢慢談吧。”
“也是,請坐。”聶煬耀道。
男子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