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舊日淵源
唔？這個卻是我頭一次聽說，那時我在神霄宮前丹墀上看見他來朝拜，還當他也是個剛剛升天為仙的凡人呢。
隻是，他既然大有來頭，我怎的從未在天庭史籍上見過他的名號？
“位份低微的仙家有了子嗣，不見得都要登記造冊的。”碧霞元君閑著也是閑著，見我滿腹疑惑，便給我解了惑，“再則，本君還聽說那個懷瑾仙君原不該來這裏，是你們玉清境的一位聖君極力推薦，他才到這裏擔了司風化雨的仙師之職。”
嗯？這就越發奇怪了，玉清境的九大主雷聖君素來隻在神霄玉樞府行走，聽從大舅父普化真王的指揮，各司其職，怎會向七曜摩夷天推薦起懷瑾來？
難道，三千年前不單是我見到了懷瑾，還有旁的仙人也看見了他？
“元君可知……是玉清境的哪一位聖君推薦了懷瑾仙君？”我凝一凝眸，輕聲地問。
碧霞收了玉骨折扇，抵腮想了一想才道：“據高明大帝所言，似乎是靈均聖君推薦他來的，說是舊日裏二人有些淵源，所以我才會說那個懷瑾是個有來頭的。”
靈均聖君？
是靈均推薦他來的？
可……可是靈均明明不認得懷瑾，他甚至……甚至還聯合淑離、昭華他們欺瞞我，讓我誤以為我與懷瑾的重逢不過是我的一場夢而已，又怎會推薦懷瑾到七曜摩夷天來？
靈均和懷瑾，他們到底有什麽淵源？又為何要瞞著我呢？
“采桑仙師，采桑仙師……”
不遠處，似是有人在呼喚我。
我緩緩地轉過頭去，便看萼綠華仙子立在碧波亭中，遙遙的對我招手，站在她身畔的懷瑾，亦是遙遙望著我，目光幽邃，高深莫測。
我微微垂首，斂起眉，直覺避開他的目光，便問萼綠華仙子道：“不知萼綠華仙師喚小仙何事？”
萼綠華抿抿唇，看著我似笑非笑：“無甚大事，不過看采桑仙師和碧霞仙師站在亭子外麵，日頭曬著怪可憐見的，叫二位仙師進亭子裏乘一乘涼罷了。”
這卻是她無話找話了。
我同碧霞怎麽說都有法術在身，根本不會受風吹日曬之苦，更何況七曜摩夷天雖卑微，卻也不曾卑微到連個日頭都遮擋不起的地步。
她叫我過去，分明是有別的事。
思量起之前剛見麵我就差點被她立了個下馬威的事，對於她這突如其來的示好，我便多了幾分警戒，遂先開口道了謝：“小仙謝過萼綠華仙師好意，隻是小仙同碧霞仙師還有心要多賞一賞幽然居風景，就不去亭子裏了，還是留給三位仙師乘涼吧。”
“嗬嗬……”萼綠華揚起唇低低的笑，不知是笑我的謹小慎微，還是笑我這聲謝道的不清不明，倏爾卻又開口，“二位仙師要去賞什麽風景？不如大家一起去吧。”
你瞅你幹的好事！
碧霞以扇遮麵，望了望前麵三個人，禁不住衝我斜了一個白眼。
我也望了望著前麵三個人的背影，甚是無辜。
誰能想得到萼綠華的心說變就變呢，碧波亭那麽好，天時地利人和的，她不在裏頭好好跟穆清皇太孫殿下呆著，非得跟我們一起出來。
“不是跟我們，是跟你！”碧霞咬著牙，暗裏傳音糾正我的用詞，“不過區區一個小竹林，有什麽風景好賞的，虧你說得出口。”
“那……我不是一時沒想到好法子避開她嘛。”
我聳一聳肩，要是能有更好地主意，我也不願出來看他們三個人散步啊。
懷瑾也就罷了，那什麽萼綠華仙子和穆清殿下可真是煞風景，杵在那兒讓我連句話都不敢同懷瑾多講，自然更不敢上前問他如何同靈均相識的了。
碧霞見我如此沒出息，不免長歎一聲：“你就大著膽子拒絕她又能如何，非要找這麽爛的借口。”
我訕笑了兩聲，還不曾再說什麽，前方正悠然走著的萼綠華忽而扭過頭來笑道：“二位仙師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嗯？我和碧霞麵麵相看一回，忙都轉回頭擺著手：“沒聊什麽呀，看看竹林而已。”
“哦？”萼綠華仙子掩著口，露出一貫熟悉的輕淺笑容，“二位仙師如此喜歡竹林，不知可曾去過普陀山？聞聽南海觀音菩薩座下的普陀山有處紫竹林，乃是天下竹林之首呢。”
普陀山的紫竹林久負盛名，我自是聽過的，然則卻從來沒有去過，對於萼綠華的話，當然也就接不上了。
幸而碧霞見多識廣，聞言便道：“普陀山的紫竹林好是好，可惜觀音大士素愛靜修，我等不好多去叨擾，也隻能看個一回長長見識罷了。試煉營的墨竹雖說比不得普陀山紫竹，不過用來觀景，也算是上佳了。”
“碧霞元君可真是會說話呢。”萼綠華頷一頷首，回眸望向了懷瑾和穆清，“不知你們二位對於竹林可有高見？”
懷瑾不言，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個不愛說話的神仙，即便麵對絕美如萼綠華者也是如此，這多少讓我寬慰一些。
他不言，穆清皇太孫倒是開了尊口：“竹子孤高勁節，虛心無凋，有君子之相，不單世人多植，上界仙邸也多有栽種。不說旁個，我們上清境便有一處綠竹林，昂然清雋，十分秀雅，你若想看，到時我可以帶你去。”
哎呀哎呀，這算是盛情邀請嗎？穆清皇太孫殿下果然是不同凡響啊，一出手就直奔美人心，聽得我都想替萼綠華仙子應下了。
這樣一來，懷瑾仙君在萼綠華眼裏就更沒有勝算了，反言之，我的勝算豈不是就大了一些？
我有些竊喜。
萼綠華似也沒料到皇太孫殿下說起情話來會是這般直白坦蕩，怔了一怔方含笑應聲：“那小仙就先謝過殿下了。”
“仙子不必客氣。”穆清皇太孫殿下奪得美人心，登時身心大悅，看我和碧霞也順眼多了，“諸位仙師若有空，亦可去上清境賞一賞綠竹。”
“殿下邀請，某等怎可不去，隻盼到時殿下不怪我們煞風景才好。”
碧霞笑趣幾聲，她久居泰山之巔，眼下能有機會得到穆清的邀請，到上清境轉悠轉悠當然樂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