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宮中女人心機深

  聽到百裏清如這般說，有夫人就打趣笑道，“瞧瞧，咱們也是想多在這宮裏蹭會兒炭火呢，卻不想咱們皇後娘娘聽到皇上回來，就先趕人了呢。”


  這話一出，眾位夫人頓時笑了起來。


  百裏清如隨著她們笑了會兒，佯作惱了道，“金夫人若是想蹭炭火，那就多來幾趟便是了，左右我這坤寧宮可沒有養著貓兒狗兒的，咬不了你也抓不到你。”


  眾人又笑了一會兒，坤寧宮裏方才清靜了下去。百裏清如收了臉上的笑意，轉身走進了屋內。


  眾位大臣家眷都跟隨著家中的夫君回了府內，唯有杜夫人卻帶著杜子燕去了鳳儀宮，在太後那裏嘀嘀咕咕了半日，出來的時候，兩個人都是一臉的喜色。


  有宮人將這事兒報給百裏清如，她隻微微冷笑，道，“讓她們鬧騰去，我倒要看看，她們能不能鬧翻天了去。”


  祁承璟登基為帝，這登基之後的第一件事，照例就是外封功臣，內封後宮。祁承璟隻百裏清如一人，自然是封了皇後。可先皇卻有不少的嬪妃，這分封一事，幾經商議，方才定了下來。


  除皇太後封為太皇太後以外，先皇後加封號為孝惠皇太後；蘇貴妃則是貴太妃；納蘭玉的宸字不再留，為太妃；其他低等級的嬪妃，有子嗣者加封為太妃；無子嗣者，便遵從舊曆，送到庵中，從此青燈古佛，終老此生。


  宮中一下子走了一大群女人，百裏清如頓時覺得耳朵都清靜了下來。她剛過了兩天沒人打擾的舒心日子，便聽的宮女來報，說是忠國公夫人前來謝恩。


  忠國公自然是百裏連赫。因著百裏清如的皇後身份，外封功臣的時候，自然是少不了百裏家的。百裏朝淵加封為驃騎大將軍倒還在其次，百裏連赫卻是破格被封為忠國公，享一等爵位。這卻是天大的榮耀了。


  百裏清如曾不同意這般做法，在她看來，百裏家若是權勢滔天，壓製不住的話，難免會成為另外一個杜家。


  祁承璟對此卻有自己的想法，“杜家如今權勢過大，若是沒有壓製，日後才是禍。而百裏家不說別人，單說你那大哥與父親，都是我朝的忠勇之將，擔的上一個忠字了！”


  知道祁承璟有自己的打算，百裏清如便不再做過多的幹擾，對他所做的一切事情照單全收了。


  百裏連赫被封，齊鳳蘭作為續弦，自然也少不了冊封之事。她如今也是二品的誥命夫人，可謂是風光無限了。見到百裏清如，齊鳳蘭先行了全套的禮數，這才在百裏清如的虛扶之下，坐在了位子上，道，“前幾日見娘娘有些咳嗽，今兒可是大好了？”


  百裏清如點頭笑道，“不過是有些風寒，難為夫人還記得。”


  “那是自然，娘娘乃是鳳體，若是欠安了，咱們自然也是惦記的。”齊鳳蘭客套了幾句，這才轉入正題，道，“眼下就是過年了，事情也該忙了起來，娘娘若是有什麽需要妾身效勞的，盡管說了便好。”


  百裏清如自幼沒人有教過管家之事，嫁到靖王府，也並沒有接觸過實際的大事件，此時乍一掌管後宮，有些事情定然是有心無力的，是以，齊鳳蘭便想著過來幫下忙。


  她的出發點倒是好的，隻是她卻不知道，這些事情，目前都在孝惠太後的手中操辦著，因此，百裏清如隻微微一笑，道，“多謝夫人好意了，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如兒一定派人請您過來多多指教呢。”


  齊鳳蘭跟百裏清如平日裏交流並不多，此時兩個人坐在屋內，沒一會兒便覺得相對無話了起來。好在百裏清如這些時日應付貴婦慣了，便問起百裏雨落的近況來。提到自己閨女，齊鳳蘭的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喜色，“書傾是個好孩子，我那嫂子也是個好相與的，落兒嫁過去日子過的倒是不錯，前幾日我見她還胖了些呢。”


  百裏清如點頭，道，“那就好，前幾日她送的荷包我看倒好，隻是那日人多，有些話未曾說出口，夫人也替我帶句話，這繡活太費眼，讓她沒事兒多出來走動走動，老在家中鑿針眼，別再悶壞了。”她倒是聽說，百裏雨落嫁人之後安分了許多，那日見了，的確性子柔和不少，想來日子的確滋潤。


  聽了這話，齊鳳蘭忙的謝恩，“多謝娘娘掛牽她，那孩子許是大了，現在性子倒悶了起來了。不過也好，終究是嫁到婆家，若是性子還像以前跳脫，難保婆婆不喜呢。”


  二人又說了半日話，眼見著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齊鳳蘭這才起身告辭，且婉拒了百裏清如的留飯。


  隻是臨走之前，齊鳳蘭卻有些擔憂的留下了一句話，“妾身這些時日倒是聽說了一些事情，娘娘且留心些。尤其是昨兒個進宮的那幾位小姑娘，怕是沒安什麽好心思呢。”


  待得齊鳳蘭走了之後，百裏清如有些疑惑的問道，“方才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昨兒個有姑娘進宮麽？”她怎麽不知道呢？難道是祁承璟瞞著她，帶丫頭來了？


  想到這裏，百裏清如頓時有些失笑，真是被那些婦人給傳染了，她竟然也疑神疑鬼，懷疑起祁承璟來了。


  青嵐一麵替她捏著肩膀，一麵笑道，“是了，昨兒個倒是有姑娘進宮，且是好幾個呢。說是太後在宮中無聊，於是喊了幾個年輕的大家小姐來宮裏小住幾日，陪她熱鬧熱鬧。”


  聞言，百裏清如揉著手腕的手微微一頓，道，“都有哪幾家的小姐？”


  “唔，說是有李侍郎家的千金，孫尚書的小女兒，胡老將軍家的孫女兒，還有杜丞相的侄女兒。”青嵐說完之後，猛然似想起了什麽，收了臉上的笑容，小聲道，“娘娘，這太後可夠不安分的，之前屢次想往靖王府送人，如今都從皇後變成太後了，她怎麽還不安分？”


  百裏清如冷笑一聲，道，“如今王爺變成皇帝，她更不能安分了。不然，她這個太後的位子總是做的不踏實的。”


  青嵐對此很疑惑，“為什麽啊，照理來說，她撫養皇上這麽多年，這後宮裏有沒有她的人，都沒什麽關係啊。”


  百裏清如拍了拍青嵐的手，卻是未發一言，隻是看著門外堆積成一團的雪，有些沉思。


  而祁承璟這邊，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自從前日杜丞相上書，說皇帝後宮嬪妃太少，奏請宮中添加人口之後，杜丞相那一派係的官員就紛紛上書，言道皇帝子嗣關乎國體，宮中隻有一個中宮皇後對於子嗣的繁衍大大不利。還有者說，番邦小國尚且有妻妾數十位，而我東萊天朝上國，隻有一位後宮，豈不是讓番邦小國笑話？


  如此種種，奏折如同雪花一般堆積在禦書房的桌案之上。


  祁承璟揉了揉發脹的眉心，見鳳籬落進來，挑眉道，“你怎麽來了？”


  鳳籬落見他桌案堆積如山，再加上之前打探到的消息，頗為幸災樂禍的笑道，“怎麽，桃花債纏上身了？”


  “你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祁承璟鄙視的望了他一眼，隨手將折子丟到一旁，道，“這些個大臣，沒一個安分的，連後妃之事都能給我扯到國體上，也是夠了。”跟鳳籬落太過相熟，祁承璟話中自然而然的便帶上了“我”字。


  鳳籬落心知肚明，心中感動，麵上卻調笑道，“男人嘛，三妻四妾自然是不再話下的，他們也是為你好嘛。不然你就半推半就的將那些美人都收了吧！”


  聞言，祁承璟直接將手中的茶盞便砸了過去，似笑非笑道，“這話倒是靠譜，不如我把這話跟慕水姑娘說一說，管保她頓時樂的撲到你懷中來！”


  鳳籬落原本已經穩穩當當的將茶盞接到了手中，聽了他這話，頓時一個趔趄，又將茶盞中的水潑灑了出來。他手忙腳亂的將袖子上的茶水擦幹淨，而後苦笑道，“你就別拿我開涮了，我便是三妻四妾，也不能娶那種母老虎啊！”


  天知道，他鳳籬落瀟灑半輩子，唯一的克星，便是那幽雅閣的慕水！名字溫柔如水，性子卻是個十足的母老虎。偏偏武功高強外加腦子好使，自己不管是從武力值還是智力值都拚不過她！若說這姑娘要是長得醜一點，可能鳳籬落還能找回一點自信，可是這慕水卻生的花容月貌，我見猶憐，連容貌都把自負美貌天下第一的鳳籬落給比了下去。真真兒的將他打擊的捶胸頓足，卻無可奈何。


  “籬落，你的事情辦的如何了？”


  聽到祁承璟將話題回歸到正題，鳳籬落立刻正色道，“辦的差不多了，不過，我今兒個卻有些意外的收獲。”說著，他從袖子中掏出一片帛書，帶著幾分的謹慎，遞給了祁承璟。


  待得看見鳳籬落手中印著不知名符號的帛書，祁承璟猛然眼中一沉，幾乎是一把奪過，細細的看了起來。


  見他這般神色，鳳籬落也不打擾他，隻站在一旁，默然無語。


  直到一盞茶之後，祁承璟方才收起那方帛書，低沉著聲音道，“這件事情，你誰都不要提起，我要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該怎麽做。如果有用得著你的地方，我會給你飛鴿傳書。”


  聞言，鳳籬落也知道他是要自己靜一靜了。他也不再多說，隻安撫性的拍了拍祁承璟的肩膀，道，“我也是無意中得到的，這東西若不是機緣巧合，也到不了我的手裏。隻是，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這事兒可大可小，端看你怎麽去想了。”


  祁承璟點了點頭，緩緩地吐出一口氣，道，“我明白，你去吧。”


  鳳籬落不再多言，轉身便出了書房的門，不一會便在這蒼茫的雪景之中消失不見。


  鳳籬落一走，偌大的書房中霎時寂靜的落針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