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小產
幾個回合下來,祁承璟便已有些力不從心,身上也大大小小幾處受傷。被他護在身後的百裏清如見狀,眼中的焦急之色越發的濃重了起來。
??她小腹的疼痛一直都未曾舒緩,連指尖都有些顫抖。可是祁承璟如此的不顧一切,卻讓她覺得胸腔之中有什麽要破體而出。
??她幾次想要掙脫他的保護,卻被他生生攔下:“如兒你快走!我快沒有力氣保護你了!”
??百裏清如猛地搖頭,眼淚不爭氣的蓄滿眼眶:“我不走!要死就一起死!”
??原來她早已離不開他,這一生,她不能沒有他!
??那一眾黑衣人見祁承璟有些站立不穩,似乎也有些顧忌,竟忽然停了下來,隻是目光卻從未從百裏清如身上移開過。
??兩邊莫名的僵持著。
??“走!”祁承璟凝視著百裏清如,同時將信號彈彈向天際,急切道:“如兒,你快走,他們對我有顧忌,不會怎麽樣我的!”
??有煙花在空中炸開,如漆的夜空中霎時便亮了起來,也將祁承璟身上潑灑一般的血跡映的越發的清晰。
??百裏清如張口,正欲說話,便見祁承璟眼中突然盛滿了了驚懼,大喊道:“不!”同時奮力的將百裏清如一把攬到自己懷中,旋身以背迎上了那柄明晃晃的刀!
??感受到男人身體上的震動之後,百裏清如猛然回頭,隻覺得入目皆紅,她頓時像瘋了一般,奪過祁承璟手中的劍衝向黑衣人。
??她要這些人死,她要保護祁承璟!
??那些黑衣人見百裏清如離開祁承璟的保護範圍,頓時大喜,如同嗜血的鬼怪一般,紛紛湧向了百裏清如。百裏清如手中的劍不停揮舞著,意識也有些趨於模糊,完全靠著強大的意誌力支撐著,卻依舊一劍接著一劍精準無誤的落在敵人的胸口,腹部,頸間。
??她似乎覺得回到了當年。那時候她剛進入組織,便被送到了一個島上,每天便是對著她們的同類練習,如何精準的刺入對方的致命處。如同地獄一般的日子她過了三年,三年之後,她是為數不多的,從那座島上走出來的人。
??而那連閉上眼都會閃動的猩紅,從此便成了她一輩子都揮之不去的烙印。
??便如同此時,連她原本澄澈的眼都已經被染成了猩紅的顏色。身上的疼痛越發的劇烈了起來,百裏清如甚至分不清楚,這到底是刀傷,還是來自腹部的疼痛。可是,盡管意識越來越弱,她仍舊試圖護著自己的小腹。
??因為那裏,有著一個小小的生命。
??終於,在奮力擊殺了又一個黑衣人之後,她透過一片血色,看見了急速趕來的救兵。
??真好,她終究是做到了。
??下身似乎有東西在緩緩流出,仿佛是一個生命無聲的道別。百裏清如嘴角浮現一抹淒楚的微笑,任由眼前逐漸變得模糊,直至一片黑暗。
??百裏清如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置身於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有無盡的寒氣自四麵八方湧來,似乎要將她凍結。
??虛空之中多了一團霧氣,待得散去之後,卻是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
??他有著最幹淨的眉眼,一雙眼兒未曾染過凡塵的汙濁之氣,霎是澄澈動人。可下一刻,娃娃的臉便開始龜裂,有猩紅的血跡從他的眼角流出,他緩緩張開嘴,輕聲的吐出兩個字:“媽媽。”
??娃娃原本清澈的眼神也隨著血跡的流淌,而變得怨恨了起來,仿佛無聲的質問:你既然有了我,為什麽不好好保護我?
??百裏清如接連昏迷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的暮色四合時,方才幽幽的醒轉了過來。
??薄暮夕陽帶著最後一點餘熱,緩緩的跌入了黑暗之中。
??百裏清如卻隻覺渾身像是身置冰窟之中,寒氣直入身心,這驟冷伴隨著疼痛撕扯著她一點一點恢複了意識。
??良久,她終於掙紮著睜開了眼眸。
??一張俊美如斯的麵孔漸漸的由模糊變得愈加清晰起來。
??一直守在床榻邊的祁承璟見百裏清如睜開了眸子,立刻緊張地問道:“如兒,你感覺怎麽樣了?”
??百裏清如一時有些精神恍惚,然而麵前男人柔情到了極點的模樣,卻讓她不由自主的微笑,輕輕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見狀,祁承璟眼中的酸澀卻越發的濃重了起來。他伸手撫著百裏清如的臉頰,輕聲道:“如兒,你想吃什麽,我去吩咐廚房做了端來。”
??意識漸漸回籠,昨夜的一幕幕頓時浮現在腦海。百裏清如習慣性的覆上小腹,一麵搖頭道:“我不餓,璟哥哥,我……”
??忽然,百裏清如瞪大了眸子,望著祁承璟的眼睛此時亮得嚇人。
??“孩子……沒事的對麽?”
??她定定的望著他,試圖從他的表情上找出一絲來否定她內心可怕想法的表情,可是……
??她沒有。
??剛剛感受到一絲暖意的她,仿佛一下子又被丟到比之前更加陰冷的冰窖裏。
??百裏清如驀地坐起身來,一雙手仿佛抓浮木一般,緊緊地攥著祁承璟的肩膀,眸子緊緊地鎖著祁承璟的眼眸,聲音卻是出奇的輕,仿佛連呼吸重了,都會將她腹中的小生命嚇跑一般。
??“璟哥哥,我們的孩子,還在,對不對?”
??可是,他的眼中,卻隻有慢慢的心疼,與愧疚。
??她百裏清如何曾需要愧疚了?!她隻需要一個肯定的答案,隻需要他告訴自己,她的孩子還安然無恙!
??“如兒,你現在身子柔弱,不要太過傷心!”良久,祁承璟才艱澀的炸了眨眼,卻是隻說了這樣一句話。
??這句話,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不傷心,叫我怎麽不傷心?!那是我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所有的情緒到達了一個臨界點,聽了這話,百裏清如頓時失控的咆哮著,玉手緊緊抓住祁承璟,而指甲赫然已經嵌入他的皮肉。
??雖隔著一層單衣,祁承璟依舊能感受到肩膀上火辣辣的疼痛。有殷紅的血絲滲出,那是前夜,他替百裏清如擋刀之後的傷痕,如今被百裏清如一掐,傷口頓時崩裂了開來。
??祁承璟恍若未聞,隻滿眼心疼的望著百裏清如,將失控的她一把抱在了自己懷中,緊緊地摟著。
??他從不曾見她這般過,以前的百裏清如,無論是怎樣的境況,都那般狡黠靈敏,眼中都是發著光的。而如今,她的眼中除了憤恨,便是深入骨髓的絕望。
??下一秒,百裏清如便猛然掙脫他,臉頰上淚痕仍在,猩紅的眸子卻越發的幽深了起來:“殺了我孩子的人,我一定要他血債血償!”
??她不止是百裏清如,她更是趙清,無論何種逆境都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應對策略的優秀特工!可是如今,她的腦子裏卻隻有兩個字,那便是,複仇!
??“如兒,我答應你,定會將罪魁禍首的頭獻祭給我們的孩子,以慰他在天之靈!”祁承璟回望向百裏清如,聲音雖輕,卻是許下最重的承諾。
??夜色寂寥。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隻有無邊無盡的黑暗。
??嘯風樓的內室中,有燭光搖曳。隨風而動的燭火像是在得意的炫耀自己的舞姿,又像是在垂死前拚命的掙紮著。
??屋內的祁承璟麵色陰沉,單是靜坐著不動,也能讓身邊的人感到一股寒意。
??“王爺,屬下已經查明,昨夜之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一個人。隻是,令屬下費解的是,他此次為何要略過您,單單對王妃下手呢?”雷琛皺著眉,依舊對自己掌握的信息有所疑慮。
??聽完雷琛的匯報,祁承璟隻點點頭,卻未發一言。
??見狀,一身深藍勁裝的雷琛靜立著,等候祁承璟的吩咐。
??半晌,祁承璟終於冷然開口:“以最快速度通知宮中密探,隨時觀察未央宮的情況,隻要安王出現,便立即通報皇上。若是他沒現身,你便製造個事故讓他出現!”說著,又自言道:“既然這二人如此心意相通,本王便要讓他們做一對亡命鴛鴦!”
??窗外的夜風吹動樹葉嘩啦啦的響,將這深沉的夜色也添了幾分暗魅。仿佛那潛伏在暗處的獸,終於張開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要將這些世人紛紛拖下地獄。
??祁承璟的語氣卻並未比外間的冷意好多少,其間的殺意更叫人不寒而栗。然而一向冷峻如雷琛,表情依舊淡然。聽罷祁承璟的話,拱手回稟道:“三天之內,屬下定會讓王爺看到滿意的結果。”
??新月娟娟,夜色闌珊。
??白日裏下了一天的小雨,未央宮的花草都被雨水衝刷了幹淨,帶上了幾分的清爽。
??隻是這外間的清爽,卻絲毫未曾進入室內。
??未央宮中,春色旖旎。
??珠簾輕搖,有絕色美人側臥在榻上,身下的十丈軟紅襯得她越發的唇紅齒白,容顏傾城。而她的身邊,正坐一位年輕俊俏的男子。
??男人看模樣不過二十出頭,端的一派天潢貴胄的天命風流。隻是,他的一雙眼內,卻帶著永不減退的陰寒之氣,叫人無端的有些膽寒。不是別人,正是安王祁承雋。
??冷沁雪對他這般模樣早已習以為常,丹唇輕啟,媚聲道:“今兒怎麽也沒打個招呼忽然的就來了,害的人家都沒有準備。”
??聞言,祁承雋眉梢一挑:“怎麽?不歡迎?”
??聽了這話,冷沁雪當下便嬌聲嗔道:“瞧你說的什麽話,我盼著都來不及,怎會不歡迎?你瞧,我這指甲可是專門為了你做的呢,好看麽?”
??說著,冷沁雪一麵伸出纖纖玉手遞給麵前的祁承雋。美人兒的一雙手纖長白皙,柔若無骨,原本淡粉色的指甲此時已被大紅的蔻丹染得分外鮮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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