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子念
冷子寒怔了下,他抬眸視線投向窗戶,那沒有關的太嚴,借著屋內暖色的燈光,他一眼能看見屋內的情景。
地散亂著脫下來的衣物,青澀的女孩被英俊的少年壓在床褥,兩條細而白的腿因攤在兩邊所以顫抖著,抱著他精瘦背部的小手抓出了道道紅痕。
木質的床因為劇烈晃動而發出聲響,以及少年低沉的喘息聲,最大程度的提醒著裏麵正在發生什麽。
“阿甘哥你慢一點……嗚……我不要了我好痛……”
“啊……嗯……啊……”
女孩嬌柔的嗓音清晰的傳入他耳膜
冷子寒渾身重重的一震,俊臉驀地僵住變了色,全身從頭發絲到腳底都跟著僵硬了。
一張俊美的容顏像是在刹那間老去。
女孩那熟悉又陌生的叫聲,猶如這人世間最為鋒利的尖刀,淩遲著他的心髒,一聲又一聲殘忍的劃出一道道鮮血淋漓的口子。
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狠,像是老天爺給他的最酣暢淋漓的報應。
雖然知道他們是要成親的,也看過他們親密的動作,而男女之事也是早晚的。
但腦海知道跟他真正看見,是兩種極端的感受。
冷子寒想到楚琳琅說過的,說她把他們上床的視頻給陌心念看了,手機就放在她眼前,她看到後整個人都心如死灰了。
那時他在想,等他坐上大祭司後,就把這件事情告訴心念,畢竟他是被下藥的。
她如果愛他,就不該介意,他被下藥,不是情願的,而且這種男女在床的事不過是最原始被大腦支配的欲念而已,可以不關乎感情不關乎一切,閉著眼睛其實誰都一樣。
所以他覺得沒什麽,覺得陌心念能理解能接受的。
可現如今,他在這寒風站在窗邊,看著屋內床褥親密糾纏的男女,像是一顆要死不死的心髒終於被人挖走,這世最冷的風灌了進去。
凍得他如墜冰窟,痛不欲生。
7歲的時候,父親選擇了帶走莫耀衳,他以為是最痛的事。
後來被那些人淩虐,他又以為是最痛的事情,但這些,因為仇恨支撐著他走下去了。
後來他以為陌心念在他麵前死了,他渾渾噩噩過了二十年,這就是他一生最痛的了。
更甚至人都有自虐心裏,痛著痛著他想要找尋更痛的,可是他想,她都已經選擇離開他了,還有什麽能讓他更痛的。
但現在這一刻,他覺得世間最痛大抵不過如此——
他現在甚至能體會到,當時陌心念眼睜睜的看著他與楚琳琅上床的視頻,是一種怎樣的痛。
這種痛,如今他體會到了。
最狠的報複不是動刀見血你死我活。
而是最雲淡風輕的陌路人,是對麵不識,是徹徹底底沒有了與你有關的任何記憶。
愛恨都不要了,什麽都不要了,連他這個人都不要了。
她不要他了,他早知道,可這一刻他似乎才真真正正明白不要的含義。
她的愛她的恨她的悲傷喜悅她的柴米油鹽都不會再跟他有關係了。
他在想,如果那個視頻他沒有發給楚琳琅,那楚琳琅應該也不會把他們的視頻給心念看。
這一切,是徹徹底底的是他一手製造的。
他想到洛南初以前對他說的話。
[冷子寒,心念是個很好的姑娘,就算你不愛她,請你也不要傷害她,因為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愛了……而你傷害她了,就真的已經來不及了,沒有人會在原地等你。]
所以來不及了。
終於還是來不及了。
屋內的聲音還在繼續,像是越來越激烈,冷子寒恍惚而狼狽的站著,隱約間聽見女孩被滋潤過後帶著愛意的低喃聲,“阿甘哥,如果生寶寶……你喜歡男孩女孩?啊……輕點……我喜歡女孩……”
[寒哥哥……心念懷了……你的孩子,可是……心念沒有保護好孩子……還沒有發現孩子的到來……心念就把孩子給害沒了……]
[心念害死了阿甘哥,現在又把我們的孩子給害沒了,心念是罪人,心念不應該活著的,我願用我的命,去贖罪,贖阿甘哥跟孩子的罪……]
[好痛,真的好痛,痛的快要死了,我真的好不了啦……”]
[熬不過去了,我心死了,孩子也沒了,寒哥哥不愛我了……”]
女人臨死前,痛徹心扉又了無生趣的話。
一遍又一遍的紮入他心口。
他忽然間站不住了,整個人像是被剝了筋脈般重重的往下跪去。
冷子寒伸手扶住牆,用盡全身力氣才沒有發出聲音,他高大的身形半跪在那,背脊深深地彎著,幾乎折斷。
濃稠的鮮血從他鼻間流了出來。
他伸手抹了把,現在才深刻的體會到,當時心念為什麽那麽絕望,明明可以活下去的,卻無端的死了,沒了呼吸了。
猶如現在,他好像也熬不過去,要死了吧?!
冷子寒死死咬著牙撐起身,下意識的沒有再去聽屋內的繾綣綿纏,幾乎是屏著呼吸迅速往外走去。
走快點,再快一點……
他忽然又忍不住在想,當初心念看到他跟楚琳琅上床的視頻的時候……她是不是也想逃?還是帶著心如死灰的心情看下去的——
所以她絕望了。
愛他還是恨他還是……愛恨交織的絕望。
他不知道,陌心念被下藥了,所以她根本逃不了。
在被下藥,又知道自己深愛的男人徹頭徹尾的欺騙她,傷害她身邊的人,眼睛與耳朵同時麵對視頻內讓她最不能接受的。
最後又流產……
重重的痛與絕望,最終壓垮了她,讓她承受不住了。
男人不記得是怎麽走到車邊的,又是怎麽發動引擎的。
女孩的叫聲在耳邊猶如魔音盤旋,窒息般的扼住他的咽喉,冷子寒猛地踩下油門,轎車這麽飛馳出去。
雙手握著方向盤,他甚至一時之間都忘了車該怎麽開,隻是太想要逃離這裏。
他又忽然想到,他要了陌心念第一次的時候,她是一句也沒有叫出聲的。
她死死咬著唇瓣,咬出了血,卻還在死死忍著。
他分明是知道她疼的,可他一點也沒顧及她。
女孩剛剛可是一直在喊疼的。
無數的悔恨像蔓藤一樣爬滿他全身,勒的他幾乎透不過氣。
麵前忽然閃過一道刺眼的車前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