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子念
心念小身體坐得很直,顯然是在嚴肅的認真思考,“如果我是你妻子的話,我們之間發生了你說的那些事,我覺得我……”
頓了頓,她才把下半句話說出來,“我應該原諒不了你,我原諒不了一個從頭到尾欺騙我的男人,還……還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還設計她,讓她的最好的朋友因她而死……最後孩子也沒了……這些每一條,我都原諒不了……”
冷子寒眸如潑了墨那般,散開一股濃稠的深暗,他喉結滾動,半晌問,“如果,我做的那些,不是故意的傷害她,外麵的女人我也一點都不喜歡,我……”
“可是你已經做了這些了,”大概是想想覺得太慘了,心念眉頭都蹙了起來,“傷害已經造成了,做什麽也挽救不了啦!在後悔也沒用。”
男人瞳孔內有什麽東西在逐漸支離破碎,“所以……如果是心念,也會這樣做嗎?”
“要是是我,心那樣被傷害了,我也好不了了,也活不下去……”
冷子寒清晰的聽見陌心念一字一字認真的道,“所以我寧願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也原諒不了你……”
“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也原諒不了你……我寧願死……”
是誰的聲音帶著久遠卻清晰的絕望,重重敲擊在他的耳膜。
冷子寒整個人都震了震,俊臉驀地蒼白,瞳眸也在刹那間徹徹底底的裂開,溢出如血般猩紅的震撼。
他其實一開始是不甘心的。
他怎麽能甘心,他計劃一切時,也同時在想在娶她,想跟她過一輩子。
可她毫不留情毫不留戀的離開他了,在他麵前死了。
讓他眼睜睜的無能為力的看著她慢慢的死了。
就差那麽一天——
如果那天,他繼承大祭司後,立即去找她,是不是她就不會死了?
他想繼承大祭司後,解決了楚琳琅,再來找她的。
她知道她會生氣,因為楚禹甘生氣,因為楚琳琅生氣……
但隻要依著他,哄著她,她就會原諒他的。
畢竟她那麽愛他。
她也從來沒有真正的生過他的氣。
可——還是晚了,她選擇了離開……
就是原諒不了他,所以選擇離開他——
既便知道她寧願死其實也間接說明她原諒不了他,可這些猜測都不如她親口說出的答案來的震撼跟明了。
我寧願死,也不想跟你在一起,也原諒不了你……
所以她哪怕那次沒有死,但因為他做的那些事情,她也是早晚會死的。
因為太愛,所以承受不了欺騙,背叛……
她的死,是由他的愛,而殺死了她。
愛真的可以殺人。
從她愛他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在慢慢的殺她了。
她一直在承受著,直到最後直接殺到了她的心髒。
讓她再也承受不住,活不下去了。
冷子寒緩緩閉上眼睛,喉骨深處溢出最為嘲弄的笑。
是他殺死了她,他沒資格怪楚琳琅,怪她……
——
——
冷子寒送陌心念回家已經快要到了晚上。
不知道是要變天了還是因為晚上到了,天黑壓壓的。
可能路有點遠,也可能是車內的暖氣很舒服,陌心念在車上沒一會就睡著了。
到了家門口也沒醒。
冷子寒沒讓侍衛跟來,他自己開車送心念回家。
陌心念的阿爸站在門口,緊張的張望著。
心念說很快就到家的,這都一下午了,怎麽還沒有回來呢?
隔壁走來中年的一男一女,來到陌心念阿爸身邊,關心的問,“陌爸,心念還沒有回家嗎?”
“是呀,打電話也不接,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出事了。”
“要不我叫阿甘去找……”
說著話,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深灰色大衣,俊美不凡的高大男人朝這邊走來,懷裏還抱著一個女孩。
“那不是心念嗎?”
陌爸立即跑了過去。
冷子寒看到跑來的中年男人,以及他身後倆人。
刹那間渾身狠狠一震,眼底猝然蕩漾開極其難以置信的驚訝——
他黑眸收縮甚至是僵硬,定定的看著他們。
眼神震驚的極度接近呆滯——
他們……
“心念。”
陌心念聽到有人喊她,醒了。
睜開眼才發現自己靠著他胸膛睡在他懷裏,嚇的叫了一聲。
冷子寒將她放下來,“心念,按著你說的路線,到家了,這是你阿爸嗎?”
“嗯,”陌心念緩了幾秒才回過神,“阿爸。”
另外兩個人也走了過來,三人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也沒看出男人的年齡,猜測應該三十歲,看得出背景不凡。
阿爸忙謝道,“謝謝你送心念回來。”
冷子寒剛準備開口,又一道他熟悉卻不曾喜歡過的聲音,“心念!”
楚禹甘穿著件普通的大衣,皮膚很白,瘦瘦高高的,一張青澀好看的臉清俊斯,手指修長指骨明顯,整個人都散發出溫雅書生的氣質。
心念說男朋友,還有兩天就要跟她男朋友成親。
她男朋友就是‘楚禹甘’。
除了楚琳琅,他們都在。
不,應該是他們都投胎了。
還是同樣的一家人。
他們沒有害過人,沒有做過一件傷天害理的事情。
都是善良之人。
所以他們都有重新投胎重新做人的機會,又跟上一世一樣的,是一家人。
這就是善有善報嗎?
不過從新投胎的他們,不在是大祭司,不在是聖女,而是普通家戶。
其實普通比不凡好些吧!
最少沒有人會想著權勢傷害他們,殺他們。
冷子寒在想,他這輩子做了這麽多壞事,害死了他們這些善良的人,那他死後是不是要下地獄?
就是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死。
沒了陌心念,他應該也快死了吧!
他其實也有想過死的,想過自殺的。
可他若死了,那他做的一切都是白做的,他們的命,她還有他們的孩子,都白死了。
所以他不能死,必須活著,隻要他活著,這條路就得繼續走下去。
陌心念看到跑來的少年,她立即衝過去,直接撲進了少年的懷裏,嬌柔又甜美的喊,“阿甘哥,心念讓你擔心了。”
女人的話,不輕不重的敲擊著冷子寒的耳膜。
她的話很平常,猶如女孩子對她男朋友撒嬌般的話。
可聽在他心裏,猶如鋒利的刮骨刀,狠狠的刮過他全身下每一根骨頭。
冷子寒有那麽幾秒感覺心要驟停,眼前甚至黑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