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見得故人(咕咕咕咕)
蘇清宴聞言一僵。
尋聲望去,便看到門口處的中年男子邁著略顯不便的腿腳,持杖而來。
粗布褐衫,腳下歇頓。
“義、義父!”許勻麵上一喜,似找到了主心骨一般。
一下便鑽出了個空子,甩開糾纏,忙迎了上去,虛扶著那個看模樣該是茶鋪老板的中年人。
而早已緩過神思來的蘇清宴,抿了抿唇,努力壓下嗓中艱澀,哼斥出聲。
也鬆了與二的糾纏,快行幾步,對著一旁的長條凳就是一踹。
“嗬,怎麽了!?”
“爺我,倒想問問你這破店怎的了!”
“爺不過屈尊來你這破地兒歇了個腳,順帶喝了口破茶———”
“家傳之玉,便不見了!”
“哼,老貨!爺爺我倒是想問問你,怎的了?!”
一番蠻橫至極的話,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
模樣文弱的許勻氣紅了臉,竟破荒地握緊了拳頭,便欲上前,“你、你!!”
而一旁的二倒是冷靜了許多,但仍是一臉憤色。
他們常年住行於京城的西南處,是不曾見過什麽達官貴人。但眼前這少年的蠻橫囂張作派,也的確忒氣人了些。
倒是被許勻虛扶著尋了處條凳坐下的茶鋪老板,靜靜地聽完了少年那番呲牙咧嘴的叫罵。
待中年男子歎了一聲,才如慈者般,緩緩地問出了聲:“不知……公子的家傳玉,生的是什麽模樣?”
而此時,護在蘇清宴身旁的竹禹,才看清了男饒模樣。
怪不得……
這人竟是個雙目皆失的瞽者。
而此時,竹禹也越發覺得怪了。
依他近些日子來對身旁臭丫頭的了解,今日,她怕就是衝著這瞽者來的。
可,為何?
正思索著,便聽身旁之人又踹了一腳旁邊的長條凳,跨步一踩,便氣洶洶地嗤笑道:“爺爺的玉,乃是地間絕無其右可出的白玉所製!”
“上雕靈芝,取的是長壽長安之意。”
“環刻魚尾,取的是魚躍龍門之意。”
竹禹聞言嘴角一抽。
他發誓,若非知道身旁少年是個什麽模樣。就如今這樣的,他還真不想跟著出來。
丫的。
蘇清宴嘴角一擰,“怎麽?現如今知道怕了,準備賠一個給爺爺我了?”
瞽者聞言微頓,語氣卻仍是平和,似乎尋準了聲響處,才開口言道:“公子,這樣,人先差我這義子同店中二一道,先在這店中,仔細為公子尋上一尋。”
“若是仍未尋到,人便陪著公子去衙門走一遭。屆時,公子無論是想報官尋玉,還是想同人簽個賠玉的契據。”
“人都絕無二話。”
“公子,這般你看如何?”
條條據理,又隱隱顯出幾分敲打。
這般,無論鬧事的自己,是真的蠻橫紈絝之輩,還是隻是欺軟怕硬,伺機挑事之輩。
都找不到攻訐的點。
蘇清宴心中湧起一陣尋不出滋味的情緒。
“好。”
“便依你,不若明日便該有人言爺我欺負你們這一群老弱。”
少年下巴一揚,這才將踏在條凳上的右腳落了下來,還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塵灰。
活脫脫一副屈尊降貴的模樣。
“東家……”
“義父!這人分明、”
兩道帶著幾分忿忿之意的聲音同時響起。
瞽者穩了穩身旁的義子,才點頭道:“去吧。”
“你還真有那麽一塊玉佩讓他們尋?”
忽的,竹禹側俯著身,似是在同身旁的少爺匯答著什麽。
“自然櫻”少年似是極其不耐地白了侍從一眼。
“我怎麽記得,你沒有那模樣的玉佩來著?”竹禹從牙縫裏擠出話道。
“哦。”
“方才閑逛的時候,順手買了一塊。”少年臉絲毫未紅,回地理論當然。
竹禹:“……”
“這樣,禹子,你去!”
“你也去幫著他們尋。”
“莫要有人言我厚此薄彼。”少年大手一揮,似乎很是豪爽的模樣。
竹禹:“……”
大哥,莫要仗著他竹禹不曾讀過幾篇四書五經,這詞可是這般用的?
而一旁的許勻正尋得氣血上湧,結果聽得此言,更是一嗤。
又是個肚裏沒幾兩貨的傻帽兒。
於是乎,最後店中坐著的便隻二人。
一長,雖未語未言,麵色淡淡,坐得從容。卻生一副笑唇模樣。
即便失了雙眼,也未見半分窘態。
一少,仿若蛆蟲在身,坐立無狀,時不時抖個腿,瞎指揮一番。
而餘下的三人,便在店中仔細尋起了那般模樣的玉佩來。
不,準確來,隻是玉佩。
因為這店中根本就不可能出現什麽別的玉佩嘛。
癟嘴間,二王三兒便忽的眼前一亮。
探身,取物,抬手。
“找到了!找到了!”
“少東家,你看是不是這個?”
王三兒忙遞過玉佩。
“你、你、你給我看幹什……”
話音剛落,許勻便瞧見了這玉佩的模樣。
上雕靈芝是不錯。
環刻魚尾也不錯。
但,這就是那子口中無物可出其右的白玉?
許勻雖沒有好東西,卻是實實在在地識得好東西的。
這玩意兒,分明就是街邊二兩銀子便可買到的下等玉。
雖然,他許勻沒有二兩銀子。
但,寶貝?家傳?
可、可、可去他大爺的吧!
一時間,平日裏膽如鵪鶉的許勻,心中也漸湧上了一股怒氣。
待壓下怒氣,許勻才轉身走了過去。
“……義父。”
瞽者聞聲點頭,“既尋到了,便拿去給那位公子瞧瞧,看看是不是。”
許勻聞言點頭稱是,長呼了一口氣,才朝蘇清宴走去。
少年仍是一副屈尊降貴的模樣,示意身旁侍從取玉來看。
竹禹:“……”
“還請公子過目。”竹禹很是上道地從許勻手中取過玉佩。
“的……瞧著倒是挺像的。”
遞完玉佩,竹禹笑眯眯道。
少年接過玉佩,“唔……爺瞧瞧。”
於是,許勻朝看到眼前少年一會兒上看看,一會兒下看看。
再一會兒哈氣看看,再一會兒迎著光看看。
總之,是好一番折騰,才終於落下話道:“嗯——的確是爺的玉佩。”
許勻:“……”
第一次有點想揍人,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