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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是誰

  “如此,草民便靜候章大饒佳音了”


  蘇清宴眸帶笑意道。


  章逐明卷了狀紙,瘦頰一鼓,頷首笑了笑:“待本官先稟了聖上,再著刑部中人細查,屆時再來傳喚於你。”


  隨即,便朝身旁喚了一聲,隨手指了一個衙役道:“你,便先送他出去吧。”


  蘇清宴聞言淡笑著一揖,“草民拜別大人。”


  而後,便同帶路衙役兀自邁了出去。


  而這方,待蘇清宴一走,章逐明才作勢欲揉了狀紙。


  然而,頓了頓,到底是止了手中動作。


  神色厭厭,緊抿了唇,才擰眉對著身旁道:“備轎,本官要、”


  “算了,將邱侍郎與呂侍郎尋來。”


  吩咐完,才恨恨地又端起茶來喝。


  ……


  “這位差爺,能否給草民指個路,這府衙的後門在何處?”


  方從內堂拐出,蘇清宴便拱手問道。


  李長敬聞言一頓。


  好好的,為何要走後門?


  正想著,便聽少年開口解釋道:“是這般,您方才也瞧見了,這外邊兒……人可不少。”


  敢情這是不想出風頭被纏上?


  李長敬思及此,嘴角一抽。


  那方才又為何要敲那登聞鼓。


  但因著這少年無論如何,此舉也是在為張狀師奔波。


  遂而李長敬隻略頓了一頓,便點頭應道:“好。”


  “跟我到這邊來吧。”


  著,李長敬便帶著蘇清宴,朝左方轉去。


  而待蘇清宴跨出了刑部府衙,走在青石鋪就的巷中時,才又轉了方向。


  朝刑部衙門的正門方向走去。


  果然,還有不少人仍遙遙地瞅著衙門口。


  樹蔭之下,茶棚之下,雖算不上人頭濟濟,但瞧熱鬧的卻也不少。


  但這方,蘇清宴徑直邁出巷,朝右一轉,便信步向和安街行去。


  她是看出來了,梁成甫與章逐明二饒處世之道,雖瞧著不同,但實則卻是一樣的。


  隻不過一個是凡事講究個“和”字,能和泥就和泥。


  一個卻是講個“拖”字。


  禦狀是拖不得,但也並非不能拖。


  三日細查是細查,十日細查也是細查。


  待何時有人與他一同淌水了,或待何時得了明確的聖意。


  那再利落不遲。


  但,拖麽?


  今日可是有那麽多雙眼睛,都瞧著她進了刑部大門。


  且,至今未出。


  旁人該如何想,便怨不得她了。


  她今日不過是暫時得了一手先機罷了。


  徐伯誠背後無人麽?


  她不信。


  那便隻有安平侯麽?


  她也不信。


  安平侯若是有,能將徐伯誠在十年內保至從二品布政使的本事。


  也不至於,混至如今,還仍是隻得一侯爵位。一個沒有實權的爵位。


  所以,盡管不知徐伯誠背後何時出現鄰二人。


  但可以肯定,其背後,定有一個除了安平侯以外的人。


  而那個人或許才是迫使張嗣敏出此下策的人。


  如今,張嗣敏的命不過隻是暫時保住了而已。


  既然能在此時找到藏了多年的張嗣敏,那未必沒有本事下手。


  背後之人,或許隻是在斟酌罷了。


  所以,她也隻好使個手段,催一催章逐明了。


  但……


  蘇清宴又憶起方才張嗣敏的所言來。

  “提醒你一點,那個楊狀師有問題。但我也確實不知那楊立背後是何人,或許就是徐伯誠,或許也不是……”


  “張狀師就這般又送證據,又提醒饒。你就不怕我……”


  當時自己這般問他。


  便是自己要摻和他的事,但目的總歸也是不純的。


  “我如今已如困獸,給了你總比給人旁人好。何況,你既有膽子接,就該有膽子受。不是麽?”


  沒錯,她既接了這樁麻煩,也該做好接受連環麻煩的準備。


  思及此,蘇清宴微攥了拳,腳下步子也更穩了幾分,卻仍是不緊不慢地朝蕭府走去。


  不過,剛一邁進府裏,便被等在一旁的竹禹給扯了過去。


  “我,你真的沒錯麽?我告訴你,我可就真的隻揣了個盒蓋回來啊。”


  蘇清宴點頭,認真道:“是,沒錯。”


  隨即,又出聲問道:“剩下的東西呢?”


  “埋了。”竹禹聞言倒是回地利落。


  而後才邊走邊道:“畢竟,我總不能抱著那滿匣子珠寶銀子的,翻牆而出吧。”


  提起這茬,蘇清宴倒覺得這張嗣敏也頗有幾分斷尾求生的狠勁。


  將餘下的全身家當換成銀子珠寶,裝於匣內,埋在桃花樹下。


  而冊子卻被他藏在盒蓋的內層鄭

  這樣一來,即便將來有人不心挖到了。


  那麽,那人首先注意到的怕也是匣子中的銀子珠寶。


  若是不屑銀子珠寶的人,也隻會以為是花娘給自己藏的養老錢。


  不過,無緣牽扯於其中的雲漪被張嗣敏斬釘截鐵地否了與此案的關係。


  可,雲漪當年真是薑淮安失手所殺麽?


  那薑淮安又是被誰殺的?


  畢竟,若按雲夢閣一案的邏輯,雲漪曾與張嗣敏有情。但雲漪又死於薑淮安之手。


  所以,若是張嗣敏以此為動機,刻意殺了薑淮安。


  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張嗣敏堅決否認薑淮安為他所殺是其一。


  而這其二,若張嗣敏真要殺薑淮安,那又為何要無異於自尋死路般,偏往安平侯刀尖上撞?

  或許,他想要一石二鳥。既可手刃薑淮安替雲漪報仇,又可刻意激怒安平侯,而後趁機將當年告不聊禦狀掀於世人麵前?

  好在,如今這安平侯在一時半會兒之間,是不會因薑淮安一事死咬著張嗣敏了。


  因此,如今這要事,便隻有一樁。


  江州貪墨一事。


  “哎我同你話呢,那蓋子我給你扔你屋子裏了。你記得轉給王爺。”


  竹禹伸手在蘇清宴眼前晃了晃。


  “好。多謝竹禹大哥了。”


  蘇清宴朝竹禹拱手一笑,便與竹禹別了方向,朝自己的院落走去。


  待跨院而入,推了門,蘇清宴便瞧見了被竹禹在桌上放置地端正的盒蓋。


  拿起蓋子,順著麵上四周花紋摸了一轉。


  才隱約摸到了一個隱於花鈿中的雲字。


  再順著雲字徑直朝裏摸去。


  按到一個微凹的槽窩。


  一頂,落勁往下一按。


  “哢”的一聲,盒蓋被一道細縫準確地分為了上下兩層。


  蘇清宴順著木縫朝外一撬,又是“哢”的一聲,此時的盒蓋已經被徹底分為了兩半。


  而被張嗣敏護了近七八年的冊子,正絲毫無損地躺在中間。


  不過,卻是個無名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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