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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傳證

  得了令的師爺艾平,這才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一掀簾,朝公堂上走去。


  “老爺,快開堂吧。”艾平上前幾步,湊了上來,聲道。


  而聽得此言的梁成甫則是一滯。


  抿了抿唇,又飛快地掠了一眼府衙前堆滿的百姓,才擠出話道:“你、你讓本官如何審?”


  “這不是擺明了跟人家,我黑白不分,是非不辨,下烏鴉一般黑嗎!啊?”


  這蕭忱也是,明明接了案子,就不曉得往死裏審嗎?


  最好也能壓得安平候翻不了身的那種!


  丫的,不然他梁成甫也不會像現在這樣,騎虎難下了。


  艾平聞言有些訕訕,道:“可老爺,便是平日裏,那些個草民也沒誇過您……”


  反正,也差不多。


  但最後一句,艾平到底是沒有出來。


  梁成甫聞言有些氣仰,胡子一翹,才擠出話道:“那能一樣嗎!”


  “那不誇,好歹也不會怎麽罵、我這、”


  梁成甫越越氣結。


  艾平一副的明白的模樣,待緩了緩,才又道:“那張嗣敏,雖然是做了些百姓眼中的好事,但老候爺是告的他殺人。這、這也不矛盾啊……”


  “你、你懂什麽!”


  聽完師爺艾平的話,梁成甫更是氣結。


  是不矛盾,如今種種證據也似乎都指向了張嗣敏。


  但是,那群布衣就覺得他是大好人!

  就覺得他們是下烏鴉一般黑!


  那能怎麽辦!

  又待梁成甫狠狠地睨了師爺艾平一眼,才心一梗,閉緊了眼,就著那已在驚堂木上撫了許久的汗手。


  如壯士赴死般地一拍。


  高聲道:“開堂!”


  於是,兩旁排列的衙役又很上道的,又震起了殺威棒。


  不多時,便見一蓬頭垢麵的囚衣男子被衙役帶了上來。


  堂外眾人紛紛探直了腦袋,往堂內瞧去。


  嗯,隻是蓬頭垢麵,囚衣算得幹淨,也沒有血跡。


  看來,並未遭屈打嚴刑。


  而瞧得百姓此狀的梁成甫,也暗暗鬆了一口氣。


  為免沾惹更多的麻煩,他便幹脆把什麽審問事宜都交給了那安平候請來的師爺。


  雖不合規矩,但安平候高興了就成。


  他也省得麻煩。


  但哪個曉得,好家夥,那楊狀師瞧著一副文質彬彬的書生模樣。


  結果,硬是弄得這張嗣敏一身的刑傷。


  他就奇了,他做府尹這麽些年,他自認也不算什麽好官。


  但這牢獄中,已是好多年沒見過血了。


  他便問牢頭是怎麽回事。


  牢頭居然告訴他,全是那楊狀師拷問出來的。


  還好他昨個兒去瞧了一眼,讓人給這張嗣敏早早地上藥打理了一番。


  不然……


  他又瞧了瞧堂外百姓那一雙雙目光灼灼的眼,卻又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他爺爺的!他也是敢煩不敢言好嗎!


  待清了清嗓子,梁成甫才硬著頭皮,按著慣例問道:“堂下何人?”


  不過,待話一出口,卻靜默了許久。


  梁成甫頓了頓,才似是壯膽一般,又一拍驚堂木,略沉了聲,有了幾分氣勢:“堂下所跪何人?速報上名來!”


  這時,才見堂下跪著的人,緩緩抬起了頭,似諷般牽出一抹笑,回得倒也大聲:“草民江州人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張嗣敏!”


  隨即,還不待梁成甫作回,便又聽堂下之人又扯著嗓子開了口:“良弓難張的張!後嗣的嗣!敏而好學的敏!”

  “張嗣敏!大人聽清了嗎?”


  罷,堂下男子也未曾伏拜,便隻一陣肆笑。


  梁成甫也瞧出了這張嗣敏是故意作怪。


  便活像不要錢一般,又一拍驚堂木,頗有幾分氣勢道:“放肆!公堂之內,豈容爾等隨意喧嘩。”


  而立於堂外的蘇清宴聞言,卻是一頓。


  無他,隻是覺得這張嗣敏張狀師頗有幾分奇怪罷了。


  先前還是一副溫仁君子的模樣,為何此時卻……


  當然,或是因心中憤懣不堪,才致使其如此,也能理解。


  可這般自解名字,也頗怪了些。


  按理,自解名字的人,都會有一套自己的習慣。


  至少,是一脈相承的風格。


  可觀其三句,風格近乎迥異。


  心念至此,蘇清宴又搭了搭身旁顧庭季的胳膊,一臉獲奇的模樣。


  開口道:“哎,兄長。原來,這張狀師是叫張嗣敏。”


  顧庭季聞言,先瞧了一眼少年搭在自己衣袖上的手。


  略一蹙眉,才應了聲“嗯。”


  “哎兄弟,你聽錯了,是張嗣敏,不是張嗣民。”


  立在前邊的布衣男子轉頭過來,認真糾正道。


  蘇清宴聞言微頓。


  她方才不是的張嗣敏嗎?


  張嗣敏,張嗣民。


  對了,這張狀師這般模樣,倒更像是來告訴眾人。


  他是誰,究竟叫什麽名字。


  尤其是告訴百姓。


  可……


  就在蘇清宴思忖間,便聽堂內的梁成甫又出了聲。


  “好。張嗣敏,本官且問你,三月初五的雲夢殺人案,可是你所為?”


  梁成甫抬了抬聲,朝堂下之人問來。


  張嗣敏聽罷一笑,“我不是,沒櫻”


  “你們偏是,偏櫻”


  “敢問大人,這還如何審案?”


  著,張嗣敏便就著手上的麻繩將手往上一抬,朝上方一拱。


  雖做的是恭謹的動作,隻是,那一雙要抬不抬的手,和一副懶洋洋跪坐著的模樣。


  著實讓人覺得……


  “豎子囂張!”梁成甫見狀也是胡子一翹。


  又一拍驚堂木。


  而這方,安平候見狀也是眼一眯,眸色沉了幾分,捏緊了手中茶杯,腕上青筋緊繃。


  朝師爺艾平一招,道:“你過來。”


  艾平一聲諂笑,過來一應,道:“不知候爺有何吩咐?”


  安平候胡子一吹,肅著臉,咬牙道:“告訴你家老爺。若他實在喜歡拍那驚堂木,本候便求了皇上,讓他將來走到哪兒,都能將那木頭掛在脖子上!”


  艾平聞言一滯,隻得訕訕賠笑兩聲,忙告了聲好,退了出去。


  也僵在了堂中的梁成甫,便見自家的師爺又出來了。


  艾平又訕訕地上前幾步,“老爺,那個,咱就別老拍這驚堂木了。裏邊兒那個……”


  罷,艾平又指了指簾子後麵。


  梁成甫聽罷一滯,竟還被看出來了。


  那什麽楊狀師呢?平日裏不是那般能耐嗎?怎得今日又不曾來了。


  “傳、傳雲夢閣證人。”


  被敲一下,動一下的梁成甫,也隻得硬著頭皮,行了下去。


  “傳雲夢閣證人——”


  衙役高聲一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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