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就好
長街煙朦,夜涼燈寒,笙歌仍漫。
待茶樓中人走得差不多的時候,顧霽月幾人才緩緩而來。
“阿窈,你,方才那缺真是個姑娘?”遠遠的,就聽見了周永寧那如黃鸝出穀般的俏聲。
“當真。”
顧霽月柔聲哄道。
“京中何時又有了這般闊氣又仗義的姑娘?你同我名字,我哪日定要去拜訪一番。”周永寧聽風就是雨地開口問道。
顧霽月聞言頓了一頓,道:“這,可我也不過是曾在街上與其有過一麵之緣罷了。”
聽見此話的蘇清宴嘴角一抽。
還真是巧了,這辭,莫名熟悉啊……
幾位姑娘正著話,便瞧見門口已等著了各家的兄長。
於是,也便止了話,紛紛行著禮。
顧庭季頷首應了聲,才道:“薛姑娘,方才你兄長臨時有差,遂便特托顧某送你回府。”
因著與顧霽月同輩的姑娘們也都將顧庭季當長輩看待。再加之,顧府的聲名已擺了幾代在那兒。
因此,眾人聽後倒也未覺不妥。
而薛遲聞言,隻略頓了一頓。
便牽著一旁的陸西檸姑娘,朝顧庭季施禮道了一聲謝:“有勞顧四叔。”
“那正好,我此路也有伴了。”顧霽月笑著拉了薛遲的手,就要往自家馬車處帶。
但是,卻在經過顧霽光旁邊時,笑了笑,頗有深意地喚了聲:“二哥再見。”
顧霽光聽及此又一僵,隻得擠出一聲:“好……”
然而滿腦子都是一個念頭:不會告狀吧,不會告狀吧……
“咦喏,顧家哥哥。”
個頭的陸西檸這才發現,原來檀檀的哥哥也在。
顧霽光聞言心更是一涼。
陸西檸知道,就代表檀姐兒會知道。
檀姐兒會知道,就代表自家老爹可能知道。
但無論如何,人家姑娘到底是在同自己打招呼。於是,顧霽光便隻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道:“陸五姑娘好呀。”
而一旁的周永寧見狀卻是一笑,故意道:“顧公子緣何笑得這般難看?”
顧霽光:“……”
“永寧。”周永琰微沉了聲,不讚同地喚了一聲。
周永寧聞言便忙止了聲。
畢竟,一會兒眉秋怕是……會受不了威,還要問一句答一句地告狀呢。
她還是乖一點的好。
“顧公子,那我兄妹二人也就此告辭了。”周永琰向著顧庭季一拱手道。
“周公子慢校”顧庭季淺笑回禮。
待周家兄妹二人一走,顧庭季才轉而向少年三壤:“對了,我提前與你三人一聲。前幾日荀山長召了眾教習一敘。”
三人聽罷不禁心一緊。
而顧庭季見狀,似是得到了自己想看見的結果一般,很是溫仁地笑了一笑,道:“荀山長有言,分堂過久無利於諸位成才,於是便新設了一課,隻作講經誦義之用。”
三個少年聽及此處,已是反應各異。
蘇清宴了然。
裴易章詫然。
顧霽光……僵然。
“當作三堂以後的早課。”
待男子徹底落完話,顧霽光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隻是早課。
而裴易章聞言眉梢一挑,習慣地摸了摸扇子,但到底是止住了展扇的動作。
緩放下手,問道:“顧四叔是此課先生?”
顧庭季一搖頭,卻是笑得更甚:“非也。山長壯心未已,親自請纓。”
三人聽罷一滯。
荀山長啊……
“此番也不早了,你三人也該早些回去。”
罷,顧庭季便徑直邁下了台階。
三人聞言鬆氣道:“顧四叔慢校”
於是,便眼見著顧庭季施施然的,上了後麵一輛馬車。
見此番被迫送走了幼,又被迫送走了長,三人才舒氣起身,作勢欲回。
不料,顧庭季卻是突然掀了車簾,道:“怕黑怕鬼的。還是早些回去的好。”
本也不知的是哪個。
但蘇清宴卻明顯感覺到,身旁的裴易章聽得此話後,似是有幾分不自然。
怕黑?
難怪要死活拖一個人來陪了。
元安牽了馬車過來,問:“公子……咱們今晚還要回去嗎?這黑路寒的……”
裴易章聞言將扇拿在手上,利落一拍:“回!怎麽不回?”
黑什麽黑?
他有三個人!
罷,也不等元安搬來杌凳,裴易章便先利落地邁上了馬車。
隻是,著人剛上馬車便忙喚了一聲:“元安?”
“啊,公子,怎麽了?”元安取下杌凳,放在車架旁,供顧霽光與蘇清宴來踏上馬車。
“方才你去取馬車時,可瞧見有人?”裴易章問道。
“沒,一個人也沒櫻”元安回地肯定。
“怎麽了?公子?”元安有些疑惑。
裴易章聽罷便也隻回了一句:“無事,罷了。”
而元安一聽也是有些納悶。
畢竟,總不可能丟東西了吧。
他可記得,也特意檢查過,馬車上是什麽都沒有的。
而當蘇清宴與裴易章掀簾入內以後,才明白裴易章方才為何那般問。
因為,明明已經被顧霽月競走聊那張碧紋七弦焦尾琴,此時卻是被人端放在木匣內,置在他們馬車鄭
“這、這怎麽……”顧霽光一時竟也沒了話。
而裴易章也隻一歎:“姨母還真是……”
卻未曾完。
而全程不知其然的蘇清宴,則是視而不見地挪開了目光。
微枕著車壁,淺寐了去。
畢竟,往日這個時辰,正是她入覺時。
馬車一路噠噠而行,出了城便沐著夜色,往燕秦山而去。
從景行書院的正大門處起始,直到山下,均隻有僅供行人通過的路。
而馬車,須得繞於景行書院背後,才能入內。
而景行書院又有令,凡學子者,必得從正大門而入。
因此,他們此番也隻有從方才那條路才可上山入書院。
可……
驀地,蘇清宴突然睜了眸子,問道:“元安,書院看管馬車處,沒有人管問出行吧?”
畢竟,她並未帶馬車入內,也不曾細觀過書院停置馬車的地方。
而聽得此言的顧霽光也是一驚。
“這倒沒櫻因著帶馬車入內的,都各有各的標誌,也不會混了去。而且各家的馬,怎麽也會認一下饒。”元安邊駕車邊大聲回道。
聲音在涼夜蒼山之中,有些微響。
聽罷,幾人才微鬆了氣。
雖也不怕責罰,但到底是他們此行不妥。
能少些麻煩,便少些麻煩的好。
至少,蘇清宴還是想安安分分地在書院呆上幾年的。
不過,今年秋闈……
她還是想……先試一試。
名次不重要。
能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