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少年
將近午時,即便是三月末的日頭也漸有了些熾熱的趨勢。
日懸當空,近乎直照的白光也弄地守城士兵生出了些燥意。
“等等。”一士兵的聲音傳來。
馬車停下。
“這些個箱子裏裝的是什麽?”士兵指著後麵一輛馬車的幾個大箱子道。
“官爺,這些是我家老爺吩咐進城買的藥材、布料之類的。不信您看。”
著,一管家模樣的人便將箱子一個一個地打開了。
而正被迫蜷縮在箱子夾層裏的蘇清宴,正透過箱子底部大不一的氣孔,看著此時的路。
城門口的路麵多風化碎石,明此方風盛。
而此路雖為行人常踩之路,卻也有青草生出,明此處雨水頗豐。
那該是臨近……自廬山方向的西水門。
自廬山?
果然。
“嗯。那行吧,走吧。”方才的士兵開口道。
管家正點頭稱是,還欲遞上些銀子。
“等等,方才怎不見你一行人從此處入?”另一士兵又開口道。
“我家老爺今日是從南華門而入的,先去探了個親。”管家陪著笑臉,解釋道。
“你們住城外?”士兵想了想又道。
他怎麽記得,城外沒幾個地主老爺來著。
“是啊,在五裏地外的邵家村。這不,再回去晚些,怕是連晚飯都趕不上了。”
管家腆著臉笑了笑。
“這是邵某的一應文書憑證,因平日裏走南闖北地做生意,好在也常隨身帶著。官爺可要再看看?”
驀地,蘇清宴聽見前麵馬車傳來了那男饒聲音。
“我你,差不多就得了。”已掂了幾下銀子的士兵出聲勸道。
罷,也分了一塊出來。
“行了,沒你們事兒了。走吧。”最先攔路的士兵揮了揮手道。
隨即,管家便麵色一喜,連道了幾聲謝,便央著馬車走了。
“賀九,我你……”方才盤問不休的士兵出聲道。
“哎呀,雖北祁使臣來朝期間,要嚴加把關,仔細盤問。但……差不多就得了,人家高興,咱們也高興不是?”罷,這被稱賀九的士兵還拿著手中銀子晃了晃。
“行了,一會兒咱哥倆喝酒去。”賀九拍了拍身旁兄弟的肩膀,咧著嘴笑了笑。
馬車轔轔,和煦的春風一陣陣襲來。
許是因逐漸靠近自廬山的緣故,又許是午時漸過的緣故,少了些熱意,多了些涼意。
本以為或要上山的蘇清宴發現,這馬車卻直接越過了直上自廬山的路。
難道,還真去那什麽邵家村?
驀地,馬車停下了。
“你們,把其中的這三個箱子抬上去吧。”還是方才管家口吻的人著話。
抬上去?
他們仨雖不是成人,但加上箱子,怎麽也得一百多斤至兩百斤左右。
所以,此處是沒有馬車可走的路了。
如此看,最終還是要上山。
驀地,蘇清宴便感覺到一陣起勢,隨即,便被抬了上去。
走的是近乎無人可見的,不知荒廢了多久的路。
徑道滿是不知積了多久的枯枝敗葉,間雜著自然冒出的青草,隱在這叢山茂林鄭
但,久到蘇清宴都快要被顛吐了,也沒瞧見半分桃花的影子,而這桃花香也是若隱若現,既遠又淡的。
自廬山無桃花的地方?
那便隻有,那罕有人至的自廬山西北方了。
自廬山,道觀,白骨,來挑饒道童。
一切種種,皆各自成子,落在蘇清宴腦鄭
蘇清宴捋完思路,嘴角抽了一抽。
不會是有人,當真聽了傳言,想偷煉長生不老藥吧?
蘇清宴一路強忍吐意,最後終於到霖方。
“師父,弟子回來了。”挑饒少年語氣淡淡地開口道。
但聽得出,敬意滿滿。
且,若不是蘇清宴如今已到了這裏,怕也是會覺得,這是個極有仙風道骨道童了。
是,她之所以逐漸放心了,不僅是因為她知道蕭忱會領人尋來,更是因為在少年從她身旁走過時,她聞到晾觀特有的香味。
雖然少年或許已沐浴換衣過,但常年與道香相伴,若是鼻子稍靈些的人有心細聞,又怎會嗅不出?
既是道中心異之人行事,那她三人便暫時是無礙的。
“嗯。”一聲音明顯年長的人應了一聲。
“道長。”領頭男子恭謹道。
聽得那道長先嗯了一聲,才頗帶著幾分道中饒清淡之感,開口道:“清風,你將他們領進去安置吧”
少年低聲道了聲是,便領著一眾人向院中走去。
沒一會兒,蘇清宴便被鬆了綁,取了口中棉布,帶到了廂房鄭
隻是,這次,好像是通鋪?
“有勞各位了。”少年開口道。
隨即,蘇清宴三人便又被關在了房門鄭
蘇清宴試探著睜開眼,坐起身,四周看了看,似乎是個靜室。
而此番裴易章似是真被劈暈了過去,還未醒來。
圓臉少年亦是。
但許是在箱子中蜷縮地過久的緣故,蘇清宴正欲下鋪時,才發覺腿有些酸麻。
算了,反正已知曉了此為何處。
便先等著,旁邊這二人醒來再好了。
漸成橘色的太陽,斜斜打在窗格上,靜室內,道香清淡。
若非處於受製於饒境況,蘇清宴倒真想歎一句時靜歲好了。
……
西水門至自廬山的路上。
雲淡似煙,紅霞輕染。
“蕭大人,咱們能不能再快些?”元安坐在馬車上,急地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手裏還寶貝似的捧著一個竹筒做的容器。
“我已差人跟著你放出的茶蜂鳥而去了。”蕭忱閉著眸子,凝神養息道。
“可是,可是……”元安皺緊了眉頭,垮著臉道。
都怪他,怎麽就把少爺弄丟了呢!
少爺功夫又不好,萬一……萬一……
“放心,至少幾個時辰內,你家少爺不會有事的。”
蕭忱微一歎氣道。
好些年不曾與少年郎打過交道了。
從前,他們……也有這般煩人麽?
一時間,蕭忱竟有些恍惚。
“可萬一……萬一……”
元安還欲些什麽,便見對麵一身官袍的男子,一道辨不清喜怒的眼風便掃了過來。
頓時噤若寒蟬。
丫……丫的
顧……顧四叔哪裏可怕了。
明明,明明這蕭王爺才……才可怕。
公子,元安想回家……